驕陽似火,將黃泥地曬得一塊塊龜裂開來。
這樣的天氣,怕是在路上站十分鍾就能被烤化,可一個小不點卻跌跌撞撞地頂著酷陽奔跑著。
有一陣,他似乎已經力竭,搖搖擺擺地坐到了路邊的巨石上,可屁股剛一挨上去,就被燙得彈了起來。
一瞬間,淚水就湧上了眼眶。
可小少年翕了翕鼻子,硬生生將抽噎給咽了下去。
兄長說,隻有女孩子才哭,他以後可是要長成兄長那麼高的男子漢的呀!
想到兄長,少年的鼻子又酸了一下。
好不容易盼到兄長放假回國,帶著他出來野營,可才剛爬上山,牧成琛就被一個電話喊走了。
當時,還承諾很快就回來呢。
可他等啊等,從晌午等到傍晚,都沒等到兄長回來,最後委屈地早早爬進帳篷裏睡了。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起來上廁所,卻被林中壓低的對話聲嚇得困意全無。
“早上將這放進牧落白的水裏,保證他一天都醒不了。”
“...牧家那麼多人,抓了他真能有用?要我說,牧成琛都比他有分量吧。牧落白不是出了名的被當成紈絝寵...”
“你也說了,他受寵!他可是牧老爺子最喜歡的孫子。”
第一個說話的人冷笑了聲,讓少年的脊椎骨竄起無盡寒意。
這聲音化成灰他都認識!
從記事開始,這個人就時常來他家中找他的兄長或其他堂兄弟玩。
帝都的豪門圈就那麼大,同齡人幾乎都互相認識,不過是遠近親疏的不同。
打小被爺爺帶在身邊,甚至連處理公務的時候也不避嫌,讓他多少也知道些事。
譬如這個曾經哄著他喊大哥哥的人,就和他們家的生意有合作。
也正因為往來密切,成為他兄長口中為數不多的“朋友”,不僅野營的時候一同來了,連匆匆離開都放心地將弟弟交給了他照顧。
而也正是這個“朋友”,冷笑著和另外一個他不認識的人細細籌謀著怎麼將他綁走,然後逼牧家用放棄一個他聽不懂的項目來交換...
明滅不定的煙頭下,那張熟悉的臉變得猙獰而陌生,讓小少年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卻猛地踩到一根斷枝。
“哢嚓”一聲脆響,嚇得少年原地蹲了下去。
一向被他自己嫌棄的“過於嬌小”的身材卻在這時成了他的依仗,讓他輕易地被麵前的灌木擋得嚴嚴實實。
可伴隨著幾聲警惕的“誰”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他的心卻還是“砰砰砰”快從胸口跳出來了。
“吱!”
突然,樹枝上冒出一聲歡快的叫聲,接著是什麼重物跌落的脆響。
“晦氣!好像是下午那個鬆鼠...這個畜生!”
“小聲點!”
“知道,就算醒了也沒事,大不了將那小家夥敲暈。牧落白那小身板還能是咱兩的對手?對了,你有沒有想過,他要是一回去,咱們不就...”
“放心,誰說野營不會出意外呢,想必阿琛也不好意思責怪一個拚命救他弟弟還受傷的朋友吧...”
少年沒有再聽下去。
趁那鬆鼠製造出噪音,他沒命地朝山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