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施施冷笑一聲,“留下?你憑什麼要求我把他留下,他的存在隻會提醒我過去所做的那些蠢事,日日夜夜的折磨我,讓我這一生都不得安寧。”
她的話如同一根根淬了劇毒的尖刺,直直戳進江墨的心髒,連同他的五髒六腑都快要被浸染的幾乎痛不欲生,他的聲音裏透著絕望,“你把孩子生下來,隨便你去哪裏,今生今世我再也不會見你,再也不會打擾你,隻要你把孩子生下來。”
“你想都別想,絕不可能。”
葉施施如願看到了江墨眼裏沉沉的痛楚,他也會覺得痛嗎?比起她受到的傷害,葉施施覺得這些實在是算不得什麼,她彎了彎嘴角,語氣幾近嘲諷,“你不用做出這個樣子,我沒有害得你公司破產,也沒有害得你父母自殺家破人亡?所以請你收起這種眼神,你一點都不應該覺得痛苦。”
“我求你把他生下來。”他明知道這個機會隻有萬分之一,卻仍舊忍不住隱隱帶了點希冀,想去試一試。
葉施施轉過頭去,態度堅決,“不行。”
江墨仿佛鬆了口氣,聽見這樣的答案也好,他再也不必奢求,再也不用苦苦掙紮,這樣很好,這樣最好。
“那你什麼時候去醫院?我陪著你一起。"江墨的聲音有些沙啞。
葉施施的語氣卻再平常不過,“明天早上,你過來接我。”
江墨寧願葉施施打他罵他甚至恨他都可以,唯獨不能忍受她像現在這樣,以往亮若星辰的眸子裏竟對他再無半點愛恨嗔癡。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江墨問出這句話,心裏盼著她回答,卻又希望她永遠不要回答。
葉施施淡淡的瞧了他一眼,“打算嗎?現在暫時沒有打算,隻求離開你,越遠越好,最好永不再見。”
第二天早上,葉施施看了看時間,六點四十分,天邊飄過一片片流雲,被初升的太陽染上一層瑰麗。
她坐在梳妝台前仔仔細細的描著眉眼,她已經有好久都沒有這樣認真的打扮過自己,雖然最後妝容完成的時候,臉上淺淡的幾乎看不出來有化過的痕跡,但明顯讓她氣色看起來好了很多。
做完這些,她又去衣櫃裏找了件江墨曾經誇她穿著很漂亮的白色蕾絲裙出來,小心翼翼的用蒸汽熨鬥將它裏裏外外都燙的妥貼無比,穿到身上之後又全身上下都認真檢查了一遍,這才對著鏡子笑了笑。
她的狀態完全看不出來是要去醫院,倒像是去參加一場盛大的宴會,江墨來接她的時候,葉施施從他眼裏看到的就是這種表情。
她把窗戶打開,不同與昨天,今天她的臉上帶了點笑意,因為背朝著光,麵部輪廓在一片陰影裏顯得模糊不清,她說,“江墨,其實我本來已經決定要原諒你,包括你把我送去星光,你不讓我回香港,你用我爺爺強迫我留在你的身邊,你對我那麼壞,我也還是決定要原諒你。”
江墨沒有說話,喉嚨裏麵像是被人塞進了一坨又幹又澀的棉花,讓他無法開口說話。
葉施施輕輕笑了一聲,“真的,這些我都可以原諒你,除了你收購黎氏,害死我爸媽這件事,這一生,我都不會原諒你。”
“對不起。”江墨終於擠出幾個字,卻生硬的像是鐵揪磨過水泥地那般的刺耳。
“你不用說對不起。”葉施施的語氣極輕,江墨看見窗外的太陽正從東方冉冉升起,他的心卻一直沉沉的跌入了穀底,他近乎喃喃地解釋,“這件事是我的錯,可是,他們的自殺並不是我的本意。”
“對。”葉施施讚同的點點頭,“這並不是你的本意,可是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其實你也不想這樣對不對?你不想害死他們,你也不想告訴我是你害了他們,如果這件事情不是厲叔叔告訴我,你還想要瞞著我多久?一天,一個月,一年,十年,還是永遠,你是不是永遠都打算瞞著我,不告訴我,我爸爸媽媽的死就是由你江墨一手造成的?或許我還應該慶幸,至少你沒有親手把他們從博懷大樓頂上給推下去。"葉施施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如同沉重的鐵錘敲打在他的心上,江墨看著她,仿佛要把她刻進自己的骨血,良久,他終於開口,“我答應你,此生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