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那字就是那賣畫的人寫的？若是真的有才情，憑著才情便能謀生，何必這樣？你怎麼知道那字畫就不是別人的？”
淩江逞看了一眼那呆呆得坐在寒風中的中年男子，嘴角向上揚了揚，將顧芷凝的手放進了自己的臂彎了，不經意的說著。
“能在寒風中坐懷不亂，雖然落魄但是渾身上下都有著讀書人的骨氣，文質彬彬的模樣，可是臉上卻是有著常人所沒有的苦澀之情，你看看其他小販，那個不是為了養家糊口的做著營生，渾身上下都是偷著懶散的市井之氣，儀容不周，臉上掛著的最多是無奈和疲累，那裏有那種發自心底的苦澀？”
“想必是懷才不遇，生活困窘，有什麼不得已的緣由，才會落得如此境地，我信他，那字畫必定是他親手所做。”
一番言之鑿鑿的推論，說的淩江逞也是不得不有幾分的相信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因為他從顧芷凝的眼睛裏看到的是一顆要上去管管閑事的心，顧芷凝的性子淩江逞算是琢磨的十有八九了，這個時候要想阻止她那不知來由的論斷，必定是要用事實說話了。
淩江逞也來了興趣，那卷軸上的字確實不錯，不過到底是不是像顧芷凝說的那般的曲折，淩江逞也想看一看，若是不是那回事兒，還可以打趣一下身旁這個凍的雙手冰涼的清秀公子哥，一舉兩得，何不就滿足了她也滿足了自己？
“江逞，你身上帶銀子了嗎？”顧芷凝一臉認真的看著心有所思的淩江逞，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希望的光彩。
“……帶了……難道，你要過去買了那卷軸？”
“哎喲，小王爺，你又不是沒有銀子，我可是知道你的壓歲錢恐怕都有好幾百兩了，更別說平日裏的零碎了，呐，少羅嗦，銀子給我。”
真懷疑顧芷凝是不是財迷，對別人的財務了解的這樣透徹，被顧芷凝這樣一說，淩江逞沒好氣的看了一眼一臉理直氣壯的顧芷凝，頓了頓，便將腰間的荷包取了下來，給了顧芷凝。
“你不是也有壓歲錢，平日裏的零碎也不少，怎麼還要問我要？”
“我……哼，不就是銀子嘛，你幹嘛那麼小家子氣！”一邊掂量著手裏裝著碎銀子的荷包，似乎是被淩江逞正中下懷似的，轉過身去，氣鼓鼓的說道。
“莫不是都買了甜點吃了？真是饞蟲，難怪前些天你跟我嚷嚷著牙痛，甜食吃多了罷！”
“……你……哎喲，銀子都給了，你就別婆婆媽媽的了，大不了回去還你嘛，真是……”
沒好氣的瞥了一眼一臉壞笑的淩江逞，便邁開步子向著那書畫攤走了過去，說也奇怪，方才還愣愣的坐著，兩耳不聞兩眼不看的中年男子，在顧芷凝走進去的時候，突然的站起來，三步並作兩步的將地上的卷軸撿了起來，突然一下的動作還真是把顧芷凝嚇了一跳，本打算自己過去幫忙撿起來的呢！
原地站著的淩江逞看著那一抹纖瘦的白色人影半路上頓了一頓，再看看那撿起書畫的男子，微揚著嘴角搖了搖頭，也跟了上去。
“老板，勞煩問一聲，這些卷軸字畫都是出自你之手嗎？”
顧芷凝小小的身影兒被那書畫攤擋住了許多，實在沒想到原本坐著時看著瘦弱的書畫攤攤主，這會兒站起來還真是身長八尺有餘，顧芷凝隻能仰起頭才能看到他的臉，隻不過走過去的顧芷凝站在書畫攤前一會兒，也不知道是不是身影太小書畫攤攤主沒有看見，還是他覺得這樣一個小孩兒就是來看稀奇的不會買也就懶得理了，硬是讓顧芷凝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他飄渺的眼神在自己的身上落下片刻。
眼看著淩江逞站在自己的身邊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一副看好戲的樣子，顧芷凝狠了狠心，拉大著嗓門兒使勁的衝著那男人問了句。
好在果真他還不瞎也不聾，便是方才故意的不理自己了，心裏不知是什麼滋味兒，但是想想身邊還有人在等著看好戲，就沒表現出來，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似的，與那攤主對視著。
“……嗬……兩位公子這是要買字還是畫？”
像是意識到蕭條的攤子終於有了生意，方才還沒有光彩的臉上突然燃起了希望似的，臉上的幾絲笑意倒是不用看也知道是擠出來的，幹巴巴的，聲音有氣無力像是被苦澀填滿了似的，不由得讓聽的人都覺得苦澀。
“……嗯，哦，我！是我要買！”
“哦，好，公子隨便看，看有沒有能入得了眼的罷……”
顧芷凝當真隨手拿起幾幅卷軸，有模有樣認真的翻了起來，越看眉眼間的疑惑也是越深。
“老板，為何這畫和字都是分開的，我看老板的字寫的很是不錯，若是能在畫上提上幾句應景的詩句，豈不是錦上添花？”
一句話問的那攤主散盡了臉上希望的光華，幹巴巴的笑意也是不再，輕輕的一身歎氣，歎的人隻覺得沉重，見那老板不語，顧芷凝抬起頭望望淩江逞，又低頭看看遜於字的畫，最後盯著那老板等待著自己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