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海醒來的時候,和往常的每一個清晨一樣,眼睛還沒睜開就把公司老總以及老總媳婦的娘家人詛咒了五次!
自從大學畢業進入一家小設計公司做助理以後,他的日子就沒怎麼好過。幹得比牛多,拿的比驢少,上班比雞早,下班比老鼠晚。更可恨的是臨近新年,老總始終叫喊著公司資金鏈緊張,拖著那不多的年終獎金不發。
該死的,有錢泡小蜜沒錢發獎金,這話說出來鬼才信!今天上班一定要逼出年終獎,不然妄在世上走這麼一圈!
不過,李雲海也不好受。昨晚下班回來的路上正下著鵝毛大雪,而他為了風度翩翩穿得實在單薄,回到家躺下後就一直頭疼腦熱,鼻涕流淌,渾身酸軟得連拿體溫計和感冒藥的力氣都沒有。以為睡了一夜就會好一些,但此時依然渾身發熱。
不行,再不起床上班就要遲到了,該死的老總又會以此為借口扣掉一整天的工資!
這麼一想,李雲海就要坐起來,但眼前朦朧一片,模模糊糊能看到一個身影正守在床邊,嘴裏不停低聲念叨什麼。
等等,什麼人?自從大學畢業和女友分道揚鑣以後,這間屋子裏除了李雲海自己就沒第二個人來過!難道是竊賊?
視野稍微清晰了一些,漸漸可以看出不停念叨的是一個大約七十來歲、白發蒼蒼、骨瘦如柴的老人。老人長得慈眉善目,倒不怎麼像竊賊。他身穿風格明顯的黑色長袍,此時正半眯著眼,嘴裏嘰裏咕嚕卻聽不清說的是什麼,似乎在向某位不長眼的神明禱告。
再仔細一看周圍,跟李雲海的房間沒有任何相似之處。床邊的桌子上放著陳舊的銀質燭台,牆麵顏色昏暗,牆角頂部懸掛著密密麻麻的蛛網,幾隻又黑又大的蜘蛛正躺在網上消化早餐。房間裏的擺設不多,但都是古樸的歐式風格,而李雲海的小窩裏除了一台老式電腦就是大堆日本特殊影片。
李雲海覺得自己還沒睡醒,告訴自己,這是夢!
然而他的動作卻引起老人注意,抓住他的手,激動地喊道:“索蘭,你醒了!”
作為一個病人,李雲海怎能容忍耳邊忽然傳來的叫喊,他正要發作……等等,索蘭?什麼索蘭?那是誰?
“索蘭,你還好嗎?”老人關切地問。
李雲海再次睜開眼,以看外星人的目光盯著激動得快要淚流滿麵的老人,一字一頓地說:“這個夢也太真實了吧?”
忽然,李雲海感到喉嚨裏如有火焰在焚燒,他不禁皺眉,重重躺倒下去。該死的,重感冒的痛苦竟然追到夢裏來了,比催促工作量的老總還要頑固可恨!
老人愣了幾秒,忽然大喊道:“傑西,快!給索蘭弄點水!”
門外傳來一個清脆的小女孩的回應聲,然後便是一連串腳步聲。
名叫傑西的小女孩很快捧著一碗水跑進來,老人則將李雲海小心翼翼地扶起來,當李雲海一口喝掉整整一碗水時,他才感覺舒服很多。
這個夢裏,恐怕也隻有這碗水是最舒服的!
一隻溫暖粗糙的大手忽然按在李雲海額頭,接著傳來老人的低語:“已經不發燒了。”
說著,老人又抓住李雲海的肩膀,像翻鹹魚一般的將他翻了個身。接著發出一聲驚呼,而小女孩傑西,捂著嘴發出的聲音卻比老人的聲音還大。
“該死的老頭,輕一點會死啊?”李雲海在心裏罵道。
老人顯出幾分遲疑,輕輕用手碰了一下李雲海的後背。李雲海咬緊牙忍住灼燒般的疼痛,沒有作出反應,於是老人點頭道:“燒傷已經結疤了!”
燒傷?結疤?
等等,既然是夢,為什麼所有的畫麵、聲音還有痛覺都那麼清晰?李雲海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很痛,不是錯覺!
腦子裏再次眩暈,但不是因為重感冒,而是李雲海發覺一場大病,他竟然莫名其妙地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老人為木頭一般的李雲海蓋上被子,然後留下傑西照顧他,自己便出去了。
小女孩乖巧地坐在床邊,盯著李雲海的雙眼甚至連眼都不眨。而李雲海也以木然的目光回應,兩人就這麼對視著,一動不動。不過小女孩似乎快堅持不下去了,眼睛發酸,趕忙揉眼,可愛的小嘴巴翹得老高。李雲海想到自己和小女孩真夠傻得可愛的,於是自己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