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城中流氓無賴,稍微有點出息的都不會幹這買賣,聽到王實數落這賊頭,大家臉上也都露出鄙夷的神情。
“唉,”賊頭兒勉強爬起來,道:“你是錦衣衛王百戶王大人吧?請借一步說話。”
他再三這麼說,王實知道必有麻煩,但也沒有辦法,隻得先下令,叫人把這夥拍花子的賊全捆了,再把剛剛魚餌中的幾個女孩送回家去,然後才帶著賊頭到一邊,等他說話。
兩人相對,說話就容易多了。石頭兒想了再想,知道這一關不容易過得去,隻得咬一咬牙,道:“王大人,實話同你說了吧!我是登州駐軍的人,這次是奉上命辦差。這件事,牽扯太廣,你最好不要插手,你要是插手的話,我怕還連累到你”
王實聞言微微一笑,沒有吭聲
那石頭兒是個性子急的人,看著王實不可置否的態度,暗想看這形勢,今天要死不把事情給交代清楚了,隻怕是很難讓這王大人高抬貴手的。於是咬了咬牙,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個清楚。
原來,主使他的人正是登州駐軍的葛總兵葛大人指使的。他也是逼得沒有辦法,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眾所周知,明末時期,當兵的人最苦,武將根本是沒有一點地位可言。處處被文官壓了一頭,吃了虧,受了暗算,也無處喊冤去。
這登州駐軍就是個現成的例子。
天啟七年,到現在已經快6個月了,登州軍營,居然糧餉補給一次也沒有發下來。幾千個人餓的嗷嗷作響。這總兵葛大人再三托關係才打聽到問題主要的原因,就是在兵備道許大人那裏給卡住了。雖然這年頭,文官貪汙漂沒軍餉嚴重的很,但也不至於如此克扣吧。再三詢問才得知,上次在戀香館,這葛總兵沒有幫的上忙,被戀香館的宋大姑娘狠狠地穿上了一次小鞋,這才搞成的。
事情出來了,總得想辦法解決吧。葛總兵厚著臉皮求上戀香館去,宋姑娘愛理不理的給了他一個信息
這許大人缺少姑娘服侍了,要想解決這問題,那就得對症下藥。於是就有了這一幕拐帶良家婦女的鬧劇
這一下,王實可真的吃了一驚。
山東省,能管製他錦衣衛的人很多,最不能得罪的除了頂頭上司,就是兵備道這許大人了。這是標準的衣食父母。大夥都指望他吃飯來著。聽到事情牽扯到這許大人,王實將信將疑問道“許大人府中還缺伺候的人?你的話,實屬荒誕,我該掌你的嘴。”
石頭兒也是苦笑,他搖頭道:“這種事,我還敢胡說不成?拍花子,拐帶良家婦女又不是死罪!瞎攀扯朝廷命官,那才是殺頭的罪名。王大人,實話跟你說了吧,不是許大人要人,是他老人家手下的青樓要人。”
“你說的是他手下的青樓要人?”
“是了!”
“他什麼行當不好做,非要開青樓?”
“王大人您這就有所不知了,許大人在山東各地有20來家響當當的青樓。一方麵可以斂財,另一方麵可以用來安置親信和訓練侍女,招待和送給上司褻玩。”
這一下,迷團盡解。怪不得這幫人膽子比天還大,不管是平民百姓還是哪家貴人府裏的丫鬟,隻要長的俊俏,一律拐了帶走,絲毫沒有顧忌。
許大人這個人,王實也是知道的。性好美色,長袖善舞,八麵玲瓏,拍上欺下,人脈眾多。以前雖然王實因為戀香館跟他屬下鬧了點意見,但事出有因,這許大人也看在曹公公的份上,難得大人大量放過去了。所以現在錦衣衛的補給什麼的都不缺,漂沒什麼的也很少。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這種小人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為好,但是今天遇到這件事,真讓王實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似乎是看出了王實的為難,石頭兒歎口氣,道:“不瞞你說,我原本是在大同守邊殺敵,官也做到了總旗隊正,那又怎麼著?歲數大了,調到山東這裏以後,總兵一聲話傳下來,我就得幹這個!”
葛總兵欺善怕惡,驕橫不法,這個王實早就知道,但實在沒有想到,這姓葛的居然如此行事,居然如此對待豪傑之士!
他心頭的火苗騰騰的往上竄,石總旗見他無話,便覺他要放人,自己勉強撐起身子,道:“大人,聽我一句勸,當沒事就算了。我也有話在先,這登州城裏我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再來了!以前丟的人,我也打包票,一定給你送回來。你這麼起勁抓人,想必是有人督促叫你破案找人,我們把丫鬟送回來,你再抓幾個無賴打一頓,這件事就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