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曹宣影堪稱無情的評價，一般人肯定會下意識地反駁，理由也是現成的——幫會這麼多人都混成了一方大佬，如果這還算不及格，什麼才算？上嗎？
蘇鏡暖卻思索了好一會兒，才略帶些遲疑地問：“是因為我們太過驕傲張揚，優越感太強？”
關於這一點，其實好幾位同伴都提出過異議，卻遲遲得不到解決。
誰讓他們來自於人的身體素質和腦域開發度都有所飛躍，基礎壽命兩三百，平均智商一百三，科技高度發達，信息應有盡有的時代？
生長於文明社會的他們，驟然來到中古世紀，發現這邊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壓根不識字，也從來沒走出過幾百裏外。眼睛隻看得到方寸之地，心中隻記掛著蠅頭利。統治者高高在上，愚弄百姓，魚肉百姓，玩弄權術，又極為自負。
這種情況下，想要沒有優越感，真的很難。
且不眼界，光是智商，他們都高出這世界絕大部分的人一大截。
就拿“一目十行”為例，對中州世界的人而言，隻有極少的才方有此資質。但對他們這些穿越者來，任何一本書，用極快的速度翻過一遍後，就能一字不漏地背下來，完全是基礎能力。
至於“過目不忘”，放在中州世界，或許隻代指記住文字，頂多加上數據。但對穿越者而言，他們可以毫不費力地回想起某年某月某日，自己遇到了誰，經曆了什麼事。
譬如蘇鏡暖，十年來走遍下，救了數以萬計的女孩。她能記住每個女孩的名字、長相、出生地、家庭環境、為什麼會被她的商隊所救，又是用什麼代價救回來的。
一般人看待弱智的時候，會不自覺地生出憐憫或輕視，但無論是哪一種，都是優越感在作祟。
同理，在他們這些人來看，智商平平的普通人也和弱智差不了多少，又怎麼去打消他麼心中的優越感呢？
想到這裏，蘇鏡暖隻想歎氣：“因為自身的長處，從而生出極強的優越與滿足，這是人類與生俱來的劣根性。區別在於，有人會放大這種情感，有人則能保持冷靜、謹慎乃至謙卑，壓製這一負麵情緒。”
但她無法哪種選擇更好，也沒辦法評判誰對誰錯，更不能強求別人和自己一樣低調做人。
“驕傲？”
出乎她意料的，曹宣影冷冷道：“在我看來，隻是怯懦。”
蘇鏡暖這次真的震住了，半晌才問：“為什麼？”
“沒能擺脫心理舒適區。”
曹宣影回答得很平靜，卻如一聲悶雷，在蘇鏡暖耳邊炸響，令她心神俱震。
但在仔細思考之後，她不得不承認，曹宣影得沒錯。
他們這些穿越者，雖然大半功成名就，卻多半選擇得是熟悉的地區、領域，重新開局。
薑夷歌在遊戲裏是聖教鳳護法的弟子，來到中州世界後，自然而然地去了蜀國，拜入聖教名下；
蕭月城在遊戲中完成了“身世”係統的隱藏任務，獲得了晉國王孫的身份，便不假思索，前往晉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