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白清冷的月光灑在昏暗的街道,時不時有風刮過,撩得兩人的衣衫颯颯地響。
心湖將臉埋在陸穀書的懷裏,貼著他的體溫,鼻間嗅著他身上的清雅味道。
良久,她咬得嘴唇死白,終究忍不住,心有不甘地又問了一遍。
“真的不能……不走嗎?”
陸穀書並未回答,而是靜靜地攬著她,眉目間,存著一絲難解的惆悵。
在過往的歲月中,倆人從未有此刻這般相依相偎的親昵,隻是沒想到……麵對的卻是離別。
心湖牙關不由一合,不小心咬破了唇,嘴裏漫入鹹腥的味道,刺激著鼻腔,都是鐵鏽的氣味,眼睛都被刺得酸脹。
難過……好難過……卻反而哭不出來。
“師弟,我會很想很想很想你的……”心湖喃喃道,聲音帶著化不開的哀傷。
“嗯,師姐必定會很想念我做的菜。”
心湖錯愕抬頭,卻對上陸穀書那雙清透含笑的眼眸。
剛剛那是在說笑嗎?沒想到,三師弟,竟然是個冷麵笑匠……
“想你的菜,人,也會想的!!”心湖斬釘截鐵地說道。
“我說真的啦!!”
看著他笑意更甚的眼眸,心湖急急地揪住陸穀書的衣襟,人要走了,總不能隻留個吃貨的印象吧,這樣……太讓人沒麵子了啊……
陸穀書定定地凝望著心湖,清淺笑意自唇畔綻開。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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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知道,三師弟的家鄉,離這裏並不遠,常年冰雪覆蓋。
怪不得,當初他望著皚皚雪景時會露出那般懷念的神情。
至於心湖躲在牆角看到的那些人,陸穀書則岔開話題,避而不談。
他不說,心湖也不好多問,對於這個素來沉默寡言的師弟,心湖也隻有自個兒憋悶的份兒。
第二天,陸穀書正式跟師父作別,表明自己要回家了。
望著洛冉初坐在大廳裏,依舊是那千年不改的溫潤素淡模樣,心湖原本想解釋的話到了嘴邊,又覺得沒有想說的欲望了。
誤會什麼的,總是層出不窮,解釋,總是顯得那麼無力而敷衍……
離別在即,心湖覺得從小一起長大陪伴的人就這麼要離開了,就連不老峰上那些歲月都隨之變得模糊了起來,流逝,想留也不留不住的感傷……
是夜,心湖獨自在城郊湖畔。
她蹲下身子,撿起一塊石子,後退幾步,伸臂擲出。
“咚!”砸出一圈水花晶瑩,石子沒入湖裏。
接著,她又撿起一塊,更加用力的投出。
“咚!”這次的水花比之剛才更加大。
然後,她拎起左手的酒壺,仰著脖子將最後的酒液悉數倒入口中,搖了搖空掉的酒壺,她狠狠地朝湖裏扔去。
沒錯,她在發泄,在借酒澆愁。
隻可惜,除了腳步愈加輕飄以外,胸口依舊憋悶,悶得慌。
“師姐。”
身後傳來一個清潤平靜的聲音。
心湖渾身一震,並沒有回頭,而是抬起袖子胡亂擦了一把臉上濕潤的水漬。
“嗬嗬,你也睡不著啊?”
她傻嗬嗬地笑了笑,眼睛卻望著湖麵,再次擲出一顆石子,看著它濺起一圈波瀾,然後,消失不見,就好像,從未存在發生過一般。
雁過,了無痕。
“也對,明天就要回家了,一定很開心吧。”
也不管身後人作何回答,她自動自發接上。
當她蹲下身子,準備再撿一塊石子的時候,手被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