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升,蝴蝶穀內,清溪之畔,張無忌凝神靜氣,持劍而立。
在他身前的石桌上,一疊厚厚的白紙,整整齊齊的擺放在那裏。
忽的,張無忌手中長劍一動,‘唰’的一聲,橫削而出,隻見劍鋒過處,最上麵的一張白紙登時被削了起來,而下麵的第二張卻是紋絲不動。
緊接著,他手腕疾速晃動,劍光連閃之下,不斷有白紙被削飛起來。
白紙飄飛間,猶如一隻隻白色蝴蝶,在茅屋前翩翩起舞。
“娘,你看,無忌哥哥好厲害啊!”
茅屋前,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兒,一邊鼓掌,一邊興高采烈的說道。
“不兒,乖,不要打擾你無忌哥哥練功。”
被小女孩兒稱作娘親的女子,輕輕地撫了撫女兒的頭頂,看著張無忌的眼神中卻是充滿了震驚。
以劍削紙,說來容易,但是似張無忌這般又快、又穩、又準,卻絕非等閑之人所能辦得到的。
片刻後,張無忌收劍停手,看著屋門處的母女二人,笑著招呼道:“紀姑姑,不悔妹妹,早上好。”
“無忌,這便是另師傳授給你的功夫麼?”這母女二人正是峨嵋派紀曉芙和她的女兒楊不悔。
數日前,紀曉芙和其餘各派弟子被金花婆婆出手算計,身受重傷之下,不得不帶著女兒前來蝴蝶穀,找胡青牛求醫。
卻不承想,竟在此巧遇張無忌,並最終為其所救,如今眾人傷愈離去,她見張無忌孤單一人,就帶著女兒留了下來,準備多陪他幾天。
多日以來,這是紀曉芙第一次見到張無忌練功。
當日,在張無忌為她療傷之時,她便已察覺到,對方雖然年紀尚幼,但內功修為卻是頗為不俗,其功力之深,似是高了她不止一籌。
適才,她又見到了張無忌那遠超常人的運劍手法,心中不由得一陣感慨,昔日真武大殿中的那名幼童,不過短短四年之間,竟已成長到了這個地步。
“嗯。”張無忌點了點頭,解釋道:“這一招叫作‘批紙削腐’,是師父臨行之前傳授給我的,什麼時候能連續批過一百張紙,才算有所小成。
至於‘削腐’,道理也差不多,就是在桌上放一塊兩寸厚的豆腐,然後一劍一劍削薄它,要連削二十片,一片不破才算合格。”
“秦大俠能想出如此奇特的練功之法,不愧是當世高人。”紀曉芙欽佩道。
張無忌沮喪道:“隻可惜,這兩年來我日日苦練,卻總是差了些火候,難以達到師父的要求。”
“無忌,不要灰心。”紀曉芙見狀,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寬慰道:“武學之道,貴在持之以恒。姑姑相信,以無忌你的資質,很快就會成功的。”
“紀姑姑放心,無忌明白的。”
兩人正說話間,一陣咳嗽聲突然從不遠處傳來。
“不好。”聽到這咳嗽聲,紀曉芙臉色瞬間劇變,下意識的便將楊不悔和張無忌護在了身後。
張無忌尋聲望去,隻見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正攙著一個弓腰曲背,白發如銀的老婆婆,緩步向他們走來。
這老婆婆每走幾步便要咳嗽兩聲,顯得極是辛苦,在她的右手中,拄著一根白木長拐,左手拿的則是一串黃金雕鑄的梅花念珠,來人正是金花婆婆。
不多時,一老一少來到了茅屋之前。
金花婆婆盯著紀曉芙,上下掃了幾眼,咳嗽了兩聲,道:“你沒死,很好,很好。”
紀曉芙聞言,顫聲道:“承蒙婆婆手下留情。”驚懼之情,溢於言表。
“胡青牛呢?讓他出來領死。”金花婆婆冷森森的說道。
“前輩,您來晚了。胡先生已經和他夫人一起,中毒身亡了。”張無忌指了指茅屋後的兩個墳堆,並將胡青牛夫婦之間的事情告訴了金花婆婆。
墳前,金花婆婆看著兩座墓碑,沉默了好大一會兒,然後說道:“就這麼死了,真是便宜你們了,算你們走運。”
說話間,她語氣莫名,似喜,似怒,似悲,似恨,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