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在燃燒,屍體在燃燒,空氣彌漫著焦糊的惡臭,山風一吹,令人作嘔。
麵對斷肢殘體、殘帳焦木、滿目瘡痍的血腥場麵,夏侯淵的心情糟透了。
被漢軍偷襲一戰,包括徐晃、張郃所部,曹軍損失慘重,全軍膽寒。共死傷將士近二千,其中校尉、軍司馬各一名,假軍司馬兩名,曲將五名,假曲將十名,屯將以下者無數。
幸運的是,這些人都是武衛營的官兵,虎騎、豹騎營由於遠離戰區,沒有一騎損失,中壘營、中堅營也沒有波及。
說實在的,對這些兵將的死,夏侯淵並沒有太過心痛。戰爭總是要死人的,死的都是一些蝦兵蟹將,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損失最為慘痛的是監軍趙儼被敵軍擄走。
俗話說,三軍易得,一將難求。
趙儼是一名足智多謀的儒將,以膽識過人、多謀善斷、圓通和睦而稱譽當時,更以剛毅有度、忠正廉潔而名揚天下,有“陽翟驕子、一代風流”之稱,是深受曹操喜歡的愛將。
自己將來怎樣麵對曹操,如何向他交待呢?夏侯淵心事重重。
唯一的收獲,就是在此戰中湧現了一批英勇善戰的小將,如典滿、許儀、郭淮、孫禮、陳泰、胡遵、胡質等。
夏侯淵與中領軍督軍薛悌商議後,為表彰他們的英勇行為,破格提拔他們,皆官升一級,軍司馬典滿兼任校尉,原任假司馬的郭淮、許儀遷為軍司馬,原任曲將的孫禮、陳泰遷為假司馬,原任假曲將的胡遵、胡質遷為曲將。
為安撫軍心,夏侯淵召開了緊急軍事會議,深刻檢討了自己的失職行為,表示會向曹操負荊請罪。然後他嚴厲痛斥了作為武衛營部督的樂進,要追究問責以營部督樂進為首的武衛營將校的罪責。
不料,自恃功高性格剛烈的樂進並不賣賬,視之為平生奇恥大辱,與夏侯淵當場頂撞起來。
由於中間沒了監軍趙儼的節製,居間充當和事佬,獨攬大權、心情煩悶的夏侯淵顏麵盡失,惱羞成怒之下勃然大怒,要行使假節鉞的權力將樂進推出斬首,欲斬將立威。
諸將兔死狐悲之下,集體跪地求情,夏侯淵見眾怒難犯,便順驢下坡,作了個順水人情。
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夏侯淵下令重打了樂進二十軍棍,收其武衛營部督印信,親掌其軍。
命令樂進率本部兩千人馬,先行進駐當陽通往襄陽之關隘重鎮——青泥口,防止漢軍占據斷了大軍歸路。
在漢朝,“假節鉞”代表皇帝的出行,凡持節的使臣,就代表著皇帝親臨,象征皇帝與國家,可行使相應的權力。武將“假節”的話,他在戰時狀態就不必左請示、右彙報,可以直接斬殺自己軍中觸犯軍令的將校士卒。在君王所有的授權方式之中,“假節鉞”的規格是極高的。擁有了“假節鉞”的權力,不但可以隨意斬殺觸犯軍令的士卒,還可以代替君主出征,並擁有斬殺節將的權力。
持“假節鉞”出征的夏侯淵,實際上是假(假,意為代理)曹操的權力,可以自行誅殺二千石以下的官員。而樂進不過是比二千石的將領,夏侯淵完全有權將其斬殺。
漢軍夜襲的卑鄙行徑和獵殺士卒的殘暴行為,引起了曹軍諸將的無比憤慨,他們群情激奮,眾口一詞,極力主張與漢軍決一死戰。
夏侯淵看到眾人情緒激動,慷慨激昂,義憤填膺,深覺軍心可用。畢竟軍中糧草無多,已經不足支撐三天,如果再遷延時日,後果將不堪設想。
於是,夏侯淵決定集中北軍主力與南軍一決雌雄,做出了如下部署:曹純率五千虎豹騎為先鋒軍,張郃、牛蓋率中壘營及本部等軍一萬五千為左翼,李典、薛悌率中堅營及本部等軍一萬五千萬為右翼,夏侯淵與郝昭率武衛營等軍兩萬為總預備隊,總兵力共五萬五千。
定於蒞日,揮軍南下,與漢軍主力決一死戰。
夏侯淵的意圖十分明確,留徐晃領本部兩千及中堅營三千共五千人馬留守營寨,保護輜重糧草,其餘大軍孤注一擲,全部正麵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