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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金色的雲霞為千韌山峰披上一件軟紗,而坐落在穀底的綠源小鎮在霞光裏也多出了幾分嬌情和蜜意,鎮頭的鳳凰樹掛滿了紅色的花朵,像一群歡快的火鳥在枝頭上熱鬧地說著話,和它對應的是小鎮山坡上一棵高大的攀枝花樹,紅色的木棉花和紅色的鳳凰花遙守相望,像一對摯愛的情侶,又像是一對相思的戀人。這是一個屬於戀愛的季節,就連河穀深處吹來的風也正在為那些戀愛中的花朵傳送著情話。

金玲兒一個人沿著山坡走到了綠源江邊,她想不起來剛剛究竟是為了什麼會和秦儒文發生爭吵,而且爭執得那麼凶,或許僅僅隻是一個很小的問題,她不肯向秦儒文妥協,於是,秦儒文就搬出了各種道理,金玲兒突然感覺到了自己弱小,她的無數個弱小在秦儒文的一大堆道理麵前就像句子末尾的省略號那樣,一個一個的小點迫不及待地暴露了出來,她明顯感覺到,她和秦儒文這對在大家眼裏公認的最般配的情侶,天造地設的情侶,郎才女貌的情侶,實際上又有著多少不堪一擊的脆弱。此時,秦儒文的一貫的自負和驕傲就像一根根魚刺,卡住了金玲兒的喉嚨。

本來,秦儒文要陪她出來散步,但是,她拒絕了,她找了一個很奇怪的理由,她說她頭疼,說話就頭疼,想回屋睡覺了。秦儒文居然沒有懷疑就答應了。金玲兒就這樣輕鬆地走到了江邊,她想一個人走走,和過路的江風說說心裏話。

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金玲兒細小的身子被晚歸的夕陽拉長又縮短,越過江水的晚風也濕潤著少女的心事,隨著波浪流向更遠的地方。然後,金玲兒就看到了一大片金黃色的金光菊,這種金光菊外形和向日葵相似,花盤碩大豔如太陽,且花期較長又易於生長,綠源江溫熱的氣候讓金光菊一年四季似乎沒有凋落的時候,它們繁殖較快,江邊的沙質土壤為它們創造了良好的生長環境,原本,綠源江邊的金光菊隨處可見,在江邊成行成籬,金玲兒也是見慣的,可偏偏這片金光菊不同,它們在江邊的一塊平地上長成了花海,而這些花海中間,有一條婉蜒的小道正延伸向江邊。

金玲兒沿著這條小路往江邊走,就在她看到江水的時候,江邊同時也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身影,他坐在那裏,身邊是無數大大小小的江裏的石頭,經過長年江水的衝擊,這些石頭沒有了棱角,一個石頭就是一個沉澱了上千年的故事,而此時,這個人就像一塊沉默的石頭,用沉默與奔流的江水對嶼。金玲兒剛想退回腳步,他已經聽到了響動,轉回頭,他輕聲喊出她的名字:金玲兒。她沿著他的聲音回答:武誌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