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隊長要退休了,退休前,特意找過一次金玲兒,他說:你們這群娃娃是我親自接進山裏來的,看著你們一個個長大成家,已經適應了這裏的生活,我也高興,可是,退休前,我還有一件最想做的事情,你知道是什麼嗎?
金玲兒一臉困惑地看著陳隊長,想不出他要說什麼。陳隊長頓了頓說:就是你和秦儒文的婚事。金玲兒最不喜歡別人提這個話題,剛想岔開,被陳隊長截住,陳隊長是前輩是領導更是恩師,金玲兒一肚子苦水悄悄咽著,聽陳隊長的勸話:我知道他一直都喜歡你,你原來不是也挺喜歡他的嗎,在我帶過的這幾個男娃娃裏他最優秀,女娃娃裏麵你最出色,這麼好的姻緣你到底還在猶豫什麼呢。
陳隊長從上衣口袋撈出一卷旱煙,塞入隨身帶來的火煙筒裏,咕嚕嚕,火星閃爍,他不無感概地說:娃娃啊,婚姻其實就是腳上的一雙鞋子,光穿著好看不行,非得要穿著合腳才行,我快離開礦區了,自作主張來做這回媒,能成全這段姻緣,我走了也沒有什麼可遺憾了。
金玲兒低垂著頭,這一年來,來給她說媒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來勸話的人也不在少數,她始終咬著牙堅持著,她想,或許睡一覺醒來夢中那個人就會出現在自己麵前,或許會有他的消息從天而降,然而,一天又一天過去了,在等待中消磨的何止是一個人的耐心,更何況是一份杳無音信的感情。
陳隊長以為她在思考,接著說:儒文那邊我有把握,他一直等的就是你,現在,就看你了,尤其是女娃娃,過了這個林子可就沒這鳥叫了,要知道珍惜啊。
金玲兒沉默幾秒鍾後抬起頭,堅定地說:謝謝老隊長,我知道你是真心為我好,至於秦儒文,你就讓他死了這條心吧。
看金玲兒態度如此堅決,陳隊長隻好告辭,金玲兒不知道陳隊長有沒有把話轉給了秦儒文,隻是,接下來的日子,秦儒文像是什麼事情也不曾發生。他照舊每周會來看一次金玲兒,每次出差會給她帶花布毛線一些小禮物,會把好吃的送到她的房間,金玲兒甚至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有一次,金玲兒得了痢疾,秦儒文幾天幾夜守在床前,他給她端屎抬尿,給她洗內衣內褲,金玲兒一旦拒絕,他會說:不到最後一刻,不要輕易做出決定。他固執地坐在她的病床前,似乎已經決定了要這樣等待一生。金玲兒扭過頭,淚水一下子把枕頭淹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