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玲兒的臉上漸漸有了笑容,這種幸福和快樂是從我的身上得到的,奶奶時常看著我,那目光柔情得像孩子,看得投入也仔細,她總是會說:這孩子怎麼長得和寶珠小時候完全一模一樣;哎呀,寶珠小時候也愛吃這個;這是寶珠小時候穿的衣服,還好我收留著,穿在丫丫身上剛好合適;你這壞脾氣,就和寶珠小時候一樣,遲早得吃虧。
盡管我明白,奶奶心裏喜歡的不是我,而是小時候的寶珠,但我同時也明白,奶奶是真的疼我。日子在奶奶的絮絮叨叨中過去了,而我的記憶在回到奶奶身邊之後,開始變得完整起來,我由寶珠的小尾巴,甘心情願地成了奶奶的一條小尾巴,我跟在她的身後,叫得清脆而響亮。
其實,五十多歲的奶奶現在還不老,雖然臉上有些因雲南高原紫外線照射留下的斑點,但她的膚色依舊保留著成都女孩的白晰和細嫩,髟角處雖然長出了一些灰白色的頭發,她將這些頭發高高的挽起,往後纏成發纈。奶奶穿著自己編織的毛衣,她編織的花色在整個綠源都是上好的手工,走一條街總有女人過來請教,她耐心地講給人家聽,有時候,那些女人會抱著織了一半的毛衣來家裏請教,她會給人家倒上熱茶,然後,再微笑著和人家切磋技藝。
五十多歲的她臉上依舊有著淡淡的羞澀,這種羞澀不是模仿或是造作而來的,而是她本身攜帶的一枚良好基因,她的舉止和神態令每一個認識她的人為她著迷。以至我跟她走在大街上的時候,故意使壞地大聲哭叫著喊她,在公園裏故意從滑梯上摔倒,她會趕緊走過來,牽起我的手,小聲地安慰我,我樂意享受這樣的待遇,更樂意讓其他的小朋友知道,多好玩啊,我的目的是要告訴身邊的每一個人她是我的奶奶,那時候小小的我的就有如此強烈的虛榮心,一個氣質與眾不同的奶奶是我的驕傲。
有一次,我和奶奶一起去公園,在路上遇見了王奶奶,王奶奶和我的奶奶是同事,之前我見過她們在一起。王奶奶拉著奶奶的手,倆人走到那棵鳳凰樹下小聲的說話,我跟了過去,她們不會防備我,她們以為我是小孩子,什麼都不知道,我就蹲在她們身後玩地上的螞蟻,也聽到了她們的談話。
老李那個穩重厚道,在科裏人緣最好,可惜他老婆死得早,他老婆得的是乳腺癌,整整三年時間,乳房被割了兩次,都是他陪著,端屎抬尿,從來沒嫌棄過,硬是把人家好好的伺候走了,這樣的男人有良心,不會錯。王奶奶說。
是啊,老李是好人。奶奶說。
在科裏,老李的技術是最硬的,人家功底好,五一年年西安科技大學畢業,難得的人才,雖然人家當科長,對屬下都很關心,提起他來,科裏沒人不堅拇指,他的兩個孩子已經工作,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你不用擔心。王奶奶又說。
是啊,老李條件是很好。奶奶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