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有一天,我是說假如——假如,你的手機突然“活了”,突然變成了一個人,你會是什麼反應?
我叫楊初雪,我媽說生我那天下了一場初雪,所以我的名字就叫初雪。以前每次向別人介紹我自己的時候,我總是這樣說,同時配合嘴角上揚十度,盡量表現出幽默和優雅來。
剛剛大學畢業參加工作那會兒,我挺為這種自我介紹方式感到自豪的,但隨著年齡的增長和閱曆的增加,我逐漸發現這種做法其實挺傻的。
或者說,傻的不是某種做法,而是我自己本身。
高天娥說男人根本不看中女人是否有幽默感,甚至連優雅不優雅也不看,他們隻看臉。
Shirley說的對——哦,Shirley就是高天娥,她嫌棄自己的名字太土,所以強迫每一個認識她的人都叫她Shirley。
舍厄兒累——跟我念,舌尖要微微卷起來,最好加點肩膀的微小肢體動作,務必要將國際範在舌根咬出“累”的同時表現出來。
Shirley是我大學時期的閨蜜,她吃飯吧唧嘴,最愛在寢室裏不穿內衣坐在我的床鋪上摳腳,你若是罵她她還會得意的晃著胸前兩個籃球,像隻患了神經病的鴨子一樣嘎嘎嘎大笑——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長的漂亮。
追她的男生如恒河裏麵的沙子,數不勝數,而追我的男生如開在恒河裏麵的沙縣小吃——根本就沒有。
可不要以為Shirley是天真爛漫人見人愛的仙女下凡,她給自己起的網名叫“不穿bra的女惡魔”,她一般隻對兩種人綻放微笑,一種人是獵物,一種人是即將成為獵物的人。
作為校園的女神級人物,她身邊從來不缺乏男生,高的矮的,瘦的胖的,長的粗的,有錢的有才華的,這其中一部分人是她真喜歡過的,隻是喜歡的不夠久,而更多的一部分隻是她順手拿起來玩玩而已,或者是排解一下高處不勝寒的空虛,或者是為了跟另外一個女人宮鬥,以搶走對方的男人來奠定自己的地位。
當她厭倦了一段感情之後,便會毫不猶豫的跟那個男生分手,然後伏在我的肩膀上,悲悲切切的傾訴一會兒。
每當這時,我總會像哄娃娃似的哄她開心,不過心裏卻難免有些尷尬。男生和女生之間有“備胎”這個詞,安慰剛剛宰殺過一隻小綿羊的女惡魔,明明應該是備胎幹的事情,可我這算什麼?同性備胎?
Shirley能跟我成為閨蜜,是因為我們之間完全沒有利益衝突。並且——用她的話說,就是我很善良,不會害她。我覺得她這句話也可以翻譯成“你很傻很天真”。
不管怎麼說,她長的的確是太漂亮了,而我長的的確是太普通了。
Shirley那種漂亮是能令人心生佩服拱手鞠身道聲“我服”的漂亮,是那種必定會禍國殃民,所過之處雞犬不寧離婚率大大提高的漂亮,她不畢業還好,一畢業就等於是伏地魔重出江湖了。
而我呢?我太普通了,芸芸眾生中的滄海一粟。用Shirley的話說,就算給我扒光了扔大街上,也不會有人看我一眼。
我對她的這句話至今仍持保留態度,我覺得她太瞧不起現在的流氓了。
可以說,我跟Shirley是兩個極端。畢業後Shirley成為了外企風險投資公司的高管,坐在藍島市最高的望海大廈裏,身穿古奇芬迪,身邊一大群托尼湯米,而我畢業後則勉勉強強在一家剛剛被收購的軟件程序公司裏做程序員,坐在比監獄還小的格子間裏,身穿古可芬由,身邊一大群強子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