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城大營內
“大哥,我回來了。”穆少婉剛跳下馬還未進大帳呢,已經喊開了,“原先說好二十日在盤城大營彙合,不多不少,正好二十日。”
穆修牽了兩人的馬交給候在一邊的士兵看管,跟在穆少婉後頭也進了大帳。
聽到穆少婉歡快的聲音,穆少霖也就放下手裏兵書迎上去,打算仔細問問她一路上的情況。穆少婉卻是渴急了,錯開迎上來的穆少霖一屁股坐在最近的凳子上,也不用茶杯,直接拿了茶壺就往嘴裏倒,半天卻沒到處一滴水來。穆少婉有些不樂意了,丟了空茶壺就跑到賬外高喊道:“將軍的帳中連杯水都沒有,你們都是眼瞎的不成。”
大帳外的士兵和正經過的巡邏都被罵的一怔,尤其是伺候穆少霖的幾個人,自知理虧都低著頭,怕穆少婉一個生氣就把他們發落了。
“都站著幹嘛,該幹什麼幹什麼去。”穆少婉罵完那些愣著的巡邏後,又轉向大帳邊上的兩人,挑了眉,“本小姐嗓子都冒煙了,還快去倒水來。”
兩個小兵忙不迭點著頭跑開了。
“哼。”穆少婉這才又進了大帳。見自家大哥和穆修沒事人一樣,正談的興起,突然的就冒出了一股無名火來,衝過去推開穆修,揪著穆少霖的衣服不放就質問開來:“這算什麼,看我笑話嗎?虧得我日夜兼程幫你去越州拖住南宮淵,又把他引去豐州,你們倒好,連口水都不給,還要笑話與我。大哥什麼時候改了性子,竟是還未過河便要拆橋了?”
穆少婉這二十日幾乎是風裏來雨裏去,日常飲食都是在馬背上囫圇啃幾口幹糧,當真是辛苦些,一口水而已,本來罵完那幾個小兵也就沒什麼了,偏偏自己大哥也不待見自己,火氣自然也就上來了。她正是活潑張揚的年紀,更加是不依不饒的。
不過穆少婉就是穆少婉,氣是來的快去的也快,穆家人都是知道的,她發完一通火氣也就無事了,可見穆少霖始終微笑著,也不見要來說個理或是爭個高低,自知沒趣,正好小兵送了茶進來,她趕緊接過揮退小兵,讓到一邊埋頭喝茶去了。
要說普通人家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大多都已婚配,就是還未出閣也該訂了親,在家或是琴棋書畫或是聽聽小曲兒,悠閑自在,隻顧等著當那新嫁娘,哪有像她這樣在戰場上衝鋒陷陣的。穆少婉生在這樣的家庭,從小耳濡目染,要她舞刀弄槍還行,若是讓她拿著繡花針做點女紅卻跟要了她的命一樣,從來也不是個安分得下來的性子,可到底沒有願意讓女兒上陣冒險的父母,少不得叮囑著穆少霖多看著些。
現在嘛,穆少婉雖然已經消氣,他這兄長少不得還是要說幾句好話哄著些,便隻能暫且讓穆修退下:“穆修,這趟辛苦了,你先下去歇著,晚些時候再來彙報吧。”
穆修是穆少霖的副將,打小就生活在將軍府上了,穆少婉這活寶的事情他還能不知道,當然趕緊退下,少知道一點才能多一份保障,免得這姑奶奶哪天相信來潮,要想起來自己也在當場,可不就要拿自己練手了嗎。
穆修退下,大帳內少了一個人,穆少婉便直接暴露在穆少霖的視線裏,加之沒了火氣的支撐反而顯得有些窘態。
她偷偷瞄了一眼穆少霖的臉色,一切正常,臉上還是掛著微笑,穆少霖要是開口責怪她不懂事倒還能放心些,他越是這樣穆少婉的心裏越是沒有底,一口茶還得分三次才能咽的下。
穆少霖若無其事般在穆少婉旁邊坐下,穆少霖伸手越過穆少婉想去夠茶壺也給自己倒一杯,穆少婉以為大哥要動手打自己,驚得雙手抖動幾下,茶杯歪斜,還濺出幾滴茶來正好滴在穆少霖的衣袖上。穆少霖隻作不察,照常取了茶壺過來倒茶,穆少婉眼觀鼻鼻觀心,穆少霖不開口,她也隻保持緘默。
好半晌,穆少婉都等得沒耐性了,穆少霖才放下茶杯,半是解釋半是勸哄地笑說著:“我也隻比你早一個時辰回來,軍中將士也不全都知道,這大帳還是上一刻才打掃好的。不過,那兩個端茶倒水的小士兵又都是京中的紈絝子弟,家裏管製不得,才送來軍中磨磨性子,隻在掛著號並不上戰場,如今中軍的帳中放的都是空茶壺,確實太不像話,你教訓的不錯。”
穆少婉直視穆少霖的眼睛,辨認著他這話的這話的真實度,觀察好一會兒才抱著雙臂嘟著嘴委屈道:“大哥為何一定要當真穆修的麵,讓我下不來台,好歹我也是穆家正經的二小姐,你這般讓我以後在他麵前連點主子的威嚴都沒了。”
“還威嚴?”穆少霖噗呲笑出聲來,“你的事他知道的好少啊?遠的不說,就年前那樁,還是人家穆修把你從河裏撈起來的呢。”
說起年前的事,確實是穆少婉太過調皮惹的禍,要不是穆修,恐怕早就被凍成冰疙瘩了。
年前,穆少霖的好友戊卿來雯州遊玩,多年未見,穆少霖趁著休沐請他喝酒,醉酒後便留戊卿在盤城歇息。
沒想到戊卿看上去是個翩翩公子,實則骨子裏卻是個無所不能的風流少年,要不是穆少婉還未開竅,指不定就被戊卿勾搭去了。不過,就是這樣,還是惹下了一堆麻煩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