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音進了內室後,外間的問話聲響起,她想著趙家後宅不寧,教訓了一個趙記還有下一個趙記,趙珂留在趙家終究不是個法子,今日湊巧遇上還能略施援手,以後就怕是遠水難救近火了。蘇雲音考慮一番後便給趙珂寫了封信,招手讓小丫環上前來,道:“你拿著這封信帶上幾個人,去趙府把趙珂接進宮來,要快些。”
小丫環應下,領著書信便出去了。
過了好一會兒,外間便安靜了下來。又一刻,內室門前掛著的珠簾響動著,蘇雲音抬頭一看,是孟姑,於是問道:“姑姑可問清楚了?那貴人是誰?”
孟姑點頭,回答道:“是慧王爺。”
“十皇叔?”蘇玄臨的確是個風流王爺不假,可他的性格全南安都知道,要說他被人打還有可能,可這動手打人搶人妻妾的事,怕是再給蘇玄臨一百個膽子,他也做不出來。蘇雲音攏起眉毛,說道:“我卻不信,怕是趙記撒謊也未可知。”
孟姑稟道:“公主英明,趙記確實撒謊。那妾室本是慧王妃的陪嫁丫頭,卻被趙記看上,他料定慧王爺不予計較,便用計將那丫頭強占了去,王爺怕有損顏麵置之不理。此事卻惹急了王妃,大罵王爺懦弱,竟讓山野小民欺負到了頭上,逼著王爺去將人討回來。王爺帶了仆從上門時,趙記似乎也有料到,拒不承認,最後事情鬧到了趙大人處,趙大人一時氣不過,中了風,已經臥床有些時日了。”
“趙珂又是怎麼回事?”
“當日爭搶那丫頭,趙小姐也在場。想是趙記眼見妾室留不住了,對慧王爺懷恨在心,又不敢貿然出手,便想出了獻出庶妹的法子,既能伺機報複,又能成為皇親國戚,可謂一舉兩得。”
蘇雲音冷笑著,十皇叔再軟弱無能,也是蘇氏宗親,憑的他一個小小信使也敢放肆,如今又打上了太子的主意,真當皇室無人了嗎?蘇雲音淡淡的問道:“姑姑可處置妥當了?”
“皆按公主吩咐辦妥了。”孟姑欠身回稟,“老奴問清事情緣由,已將趙記交由刑部暫押大牢,待刑部審訊之後自會按律處置。趙大人處,也派了太醫。隻是……隻是趙家其他幾位公子,恐怕也擔不起趙家的門楣,趙小姐怕是……”
“無妨,我已經命人前去接她進宮了。”
“恕老奴愚昧。”孟姑躬身一禮,又說:“公主與她親厚才做如此考慮,可這宮中也並不太平,她於此處,怕也沒有立錐之地,介時反而責怪公主置她於水火可怎麼好?”
蘇雲音情緒有些低落,想起多年前,就是桀驁不馴的穆少婉,對於趙珂也多有讚歎,說她若是男子,必定於這世間活的風生水起。可歎如今卻於夾縫之中生存,族人不能容,反為其害。蘇雲音站起身來,仔細思量後,問孟姑:“我原意是讓趙珂跟我去東夜,姑姑覺得如何?”
孟姑大驚,連連擺手阻止:“不可。公主對趙家已經仁至義盡,如今又何必抬舉趙小姐為陪嫁,按禮製,她也當不起啊。再說,她若進了後宮,公主擋下了東夜眾妃嬪的暗箭,可身子一向不好,豈不是白白給趙小姐做了嫁衣裳。公主有容人之量,權勢當前,趙小姐卻不一定,她若得寵,豈不反過來對付公主。”
“姑姑誤會了。”孟姑於深宮之中見識過太多陰謀,不怪她會想岔,蘇雲音搖搖頭,淺笑著,“她誌在山野,也該有瀟灑的公子去配,如何能陷於後宮勾心鬥角?我不過是想著將她帶離趙家,卻不拘於是哪一處,或是京中,或是東夜。”
如此一說,孟姑才算放心了些。又看著時辰差不多了,便吩咐丫環擺飯,伺候著蘇雲音用了些。許是心情不佳,蘇雲音並沒有什麼胃口,不過喝了口湯,也就停了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