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斯打起車簾,映月攙扶著蘇雲音下了馬車,才站定,便抬頭看見院門上掛著“雲中居”字樣的門匾,顯然是南宮淵所為,卻不知他是何意,心中思緒百轉千回,麵上隻作不察。奈何卻敵不過映月的熱情,她拉著蘇雲音,指著門匾處高聲喊道:“娘娘,快看,是雲中居。”
“此乃皇上禦筆親題。”周斯話才落,映月滿臉堆笑,忙湊到蘇雲音耳邊,小聲說道:“門匾罷了,皇上也要這般上心,可見皇上對娘娘寵愛獨一無二呢。”
“映月。”蘇雲音輕喝一聲,映月雖是住了嘴,可麵上別有意味的笑容卻一覽無遺。蘇雲音見她有所收斂,也就視而不見,轉向周斯,淡然地說道:“前麵帶路罷。”
蘇雲音並無想象中的欣喜,周斯有些悻悻,不好顯露,複又藏起心思,在前領路,道:“娘娘請。”待進了大門,隻是指著院子說道:“臨淄到底是邊城小地方,這二進二出的院子,已經是這裏數一數二的大宅院了,娘娘將就著些罷。不過,地方雖然有些小,還算幹淨工整。”周斯領著蘇雲音往前院中參觀了一番,說道:“這前院便於皇上接見軍中將士了,隻怕來往實在複雜不便,娘娘便在後院下榻罷。娘娘這邊請。”說著領了蘇雲音往後院而去。
穿過洞門,走過一條長廊,便是後院。後院雖不如前院寬敞,卻滿是鬆柏,隆冬之際,仍舊鬱鬱蔥蔥,可見前主人是個心誌高的。院中擺了幾盆梅花,也算應景。無論是院中還是屋內,一應擺設齊全,可見早就有人收拾過的,縱觀整個後院,隻他們幾人,倒也一片清幽氣象。
蘇雲音看過一遍,滿意地點點頭,隨後吩咐尤公公等幾個內監,將一應行禮搬去東廂房。聞言,周斯一震,昨兒可不就因為這事,南宮淵才發了一通無名火氣,他一個奴才,可萬萬不能再承受一次了。立馬堆著笑臉,委婉地說道:“娘娘,這隆冬臘月的,天氣寒冷,皇上這麼來來回回地走動,加之軍中連日辛苦,恐怕於龍體不益。”
“確實如此。”蘇雲音隻作聽不懂,一派語重心長地說道:“周總管也該多勸勸才是。”
“這?”周斯微怔,可蘇雲音所說也尋不到什麼錯處,更是無奈。可任他如何勸說,蘇雲音隻假作不解,周斯看著尤公公等人來來回回地搬著行李,想著昨晚南宮淵的怒火,更是急上了兩分,又苦於沒有法子。突然,周斯一個激靈閃過,忙道:“娘娘,隻正屋內有地龍,兩邊廂房隻怕冷的厲害。再者,娘娘歇在廂房,映月姑娘又歇在何處?”周斯一邊連忙示意映月。
“尤公公。”映月先時一愣,不明所以,見周斯無聲地說著皇上二字,這才反應過來,忙叫住尤公公,說道:“娘娘的行禮,還請麻煩公公搬去正屋罷。”尤公公撓著頭,見蘇雲音和映月神色各異,不知該聽誰的,抱著行禮左右為難,結結巴巴地問道:“娘娘……行禮?”
不及蘇雲音開口,映月首先搶著回話,一麵又使著眼色,道:“快搬去正屋罷。”說完見尤公公仍是愣在當場,似乎在等蘇雲音吩咐。映月“嘿嘿”幹笑兩聲,趕緊跟周斯招手,一左一右地扶了蘇雲音往正屋去。尤公公見狀,一陣莫名其妙,招呼了其他人,再次將東廂房的行禮搬了出來,跟上蘇雲音,全部往正屋而去。
蘇雲音斂著眉,薄麵含怒,臉色陰鬱,眸中閃爍著駭人的笑意,卻並不發作,由著他二人將自己扶去了正屋。因著蘇雲音一向和善,也未見她因為何事動過怒,加之映月放肆慣了的,是以她與周斯二人也並未在意他事,隻管私自將正屋收拾了一通。
映月吩咐人將正屋的地龍燒上,這才端著參茶進來,為蘇雲音滿上一杯。屋內漸漸暖和起來,映月上前來,說道:“娘娘,奴婢為娘娘寬下披風,往炕上歪著罷。”蘇雲音不著痕跡地讓了一下,端著參茶抿著,繃著嗓音揮手道:“都退下罷。”周斯心裏一突,領著眾人退下,隻覺有些什麼,隻是太快,還來不及捕捉,便被蘇雲音打斷,“將房門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