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火跳躍著,茶杯在蘇雲音手中翻轉,院中茶香四溢,沁人心脾。南宮淵站在院中,背著雙手,就這般遠遠地注視著蘇雲音,望著不頂大的內院,聞著茶香,那一瞬,就好似妻子特意烹茶,正在等待外出歸來的丈夫般。意識到這一點,梅香絲絲浸入南宮淵的內心,一刹柔軟溫暖無比,將他心中所有的不安和憂慮全部蕩滌幹淨。
南宮淵噙著微微的笑意,站在那處出了神。
“皇上。”周斯瞧著正是難得的好機會,趕緊上前一步,躬身說道:“院中梅香馥鬱,娘娘定是烹的梅花茶,聽太醫說,梅花茶有解毒生肌,順氣止咳的功效……”周斯說著便望向南宮淵,滿麵笑容,“看來,娘娘這是特意為皇上烹的茶。”
“是嗎?梅花茶還有此等功效?”南宮淵狀似不在意地問著,眼中的精亮卻是大作,得意之色掩都掩不住。南宮淵踱著步子,行至廊下,無聲無息地,就盤腿坐在了蘇雲音對麵的軟墊上,溫聲道:“皇後好興致。”
蘇雲音立馬起身行禮,南宮淵按按手,示意免禮,蘇雲音也就順勢跪坐回坐墊上,倒了一杯梅花茶遞上,笑著說道:“皇上倒也好興致,邊城軍務繁忙,竟還能往後院一走。”
“皇後這是在監督朕?”見蘇雲音笑而不語,南宮淵指著後院,接著說道:“家國天下,朕處理完軍務,又怎能不來看顧著自己的小家?”而後,他接過梅花茶,酌了一口,細細品過,歎道:“嗯,不能賞梅,品梅也是不錯的。皇後當真好手藝。”
南宮淵隻口不談兩人間的那些不愉快,蘇雲音也默契地隻作常態,道:“皇上謬讚了。”隨即又為南宮淵斟上一杯,“梅花茶配著合意餅,口味最為獨特,皇上何不嚐嚐?”
“哦?那當真要嚐嚐了。”南宮淵一身的隨和之態,倒真如夫妻之間,話著家常一般。映月見狀,立馬進屋捧出一碟合意餅來,高托著碟子奉上。“請皇上品嚐。”
二人就著梅花茶跟合意餅,閑話邊塞風光,豪放的民風,絲毫看不出他二人十幾日前,曾相爭至麵紅耳赤。漸次興濃,添過三次茶過,抬頭再看,已是掌燈時分,露水也已經下來了。
原本考慮著蘇雲音心情,他才好脾氣地由著她渾坐這一時,隻是如今這般,便是南宮淵有內力護體,也覺身上冷禁禁的,更何況蘇雲音身子弱,自然見好就要收。南宮淵站起身來,朝著蘇雲音伸出手,道:“夜涼了,皇後進屋罷。”
蘇雲音搭著南宮淵的手,隨著站起身來,問道:“不知皇上在何處用膳?”才問完便見南宮淵斂著眉睨著她,其意不言而明。而後,並不直言,捂著蘇雲音冰冷的手,暗自透過透過指尖傳著內力,示意周斯搬了火盆進來。蘇雲音會意,立馬轉向映月,吩咐道:“傳膳罷。”
映月應著,才走出兩步,又被蘇雲音叫住,囑咐道:“映月,皇上劍傷還未結痂,藕湯有生肌補血的功效,便燉藕湯罷,吩咐廚房清淡些。”
聞言,南宮淵唇角揚起,心情愉悅地說道:“朕得皇後如此賢妻,夫複何求?”說罷周斯搬了火盆進來,南宮淵示意他放下便出去,周斯卻偷眼瞧瞧蘇雲音,眼神閃爍著,欲走不走,欲言又止。南宮淵抿著茶,一挑眉,問:“還有何事相稟?”
“娘娘……”才不過說了兩個字,周斯便對上了蘇雲音探究的眼神,周斯一陣心虛,不自然地便低下了頭,小步挪到了南宮淵身後,耳語了幾句,南宮淵微眯著眼睛,問:“當真?”
“奴才前往搬火盆時,聽說的此事,心中也萬分疑惑,詢問一番,竟是後院中的內監,人人皆知。”周斯小聲問道:“隻怕此事鬧將開來,與娘娘無益,皇上以為該當如何處置?”
一語了,隻覺屋內冷氣颼颼,周斯立馬住了嘴,不敢外言,全身顫抖抖的。燈燭影裏,偷瞧過去,見南宮淵坐在主位上,臉色晦澀不明,戾氣突然暴漲,嚇的人心髒瑟瑟發抖,更不敢抬頭。周斯低頭閉眼,像是等待著南宮淵的宣判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