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1 / 1)

這一夜許念白又沒睡好,夢裏狐狸和夏染秋化身成超級賽亞人對打,衝擊波滿天飛,一直乒乒乓乓打到地球爆炸。睜開眼睛的時候天還沒亮,床頭那隻招財貓顯示現在是早上五點十分,許念白已經沒了睡意,索性爬起來整理房間,下樓卻發現狐狸竟然沒在樓下。

找了一圈,廚房浴室樓頂都沒見他的影子,許念白抓了抓頭發,奇怪,這個狐狸平時都是窩在沙發上,要麼睡覺要麼看電視,怎麼今天會一大早就出門?

房子裏一下子變得靜悄悄的,除了她,再沒有第二個人的呼吸聲,許念白心裏發空,竟然有些怕。這麼多年父母一直在國外工作,外婆也已經去世多年,她從來都是自己一個人做飯,洗衣服,打掃房間,自已一個人寫作業,上下學。很早就可以把自己照顧的很好,父母偶爾回來,也會對他們這麼早就自立的女兒讚不絕口。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裏有個洞,那個洞很深,一敲就會有空空的回響。洞裏麵住著一個蟲子,每天都在咯吱咯吱的啃食著她的心,於是洞越來越深,心越來越空。

那條蟲,叫做寂寞。

狐狸……會不會就此離開,不再回來?

許念白跪在客廳,一點一點用抹布擦著地板,破舊的地板散發著淡淡的木香和腐朽的味道,早已不見光澤,她卻依然用力。

擦到一半的時候,許念白直起腰緩口氣。靜靜的跪坐在地上,眼光慢慢打量每個她可以看到的地板,雙耳被寂靜灌滿,她聽不到一點聲音。廚房的鍋子還沒有刷,放在水槽裏,隻露出一個鍋沿,她的包包和外套隨意的仍在沙發上,旁邊放著她的手機,鞋子被她隨意的甩在門口,有一隻鞋還歪著,鞋架完全成了擺設……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裏她用七百五十塊錢買了一隻狐狸,這隻狐狸突然變成了人形,美麗妖魅銀發金眸,她給他買衣服做飯治傷,他陪她說話逗她開心從妖魔包圍中救她安慰她,幾天的時間裏生生死死險象環生……

到了今天早上,夢醒了。

沒有狐狸,沒有妖魔,房間裏沒有留下他的任何痕跡,就好像從來沒出現過一樣。她這才發現原來她和他之間真的沒有絲毫的羈絆,他隻是一個過客一樣的存在。仿佛她隻是去看了一場電影,那些美好的溫暖的神奇的幻影,讓她傻傻的跟著一起哭一起笑一起讚歎,等到曲終人散,終究是各回各家兩手空空,他隨時拍拍手就可以轉身走,和她沒有任何的關係,也許對他來說,她什麼都不是……

站起身,將額前的頭發攏到耳後,許念白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如果他真的走了再不回來,那就走了吧。這個人的存在太過神奇,既然不能掌控不能影響,就不如放開心放開手,她的日子隻是回到正軌,每日兩點一線,平淡如常。關於他的一切,她隻能當作一場華麗的夢境。

洗漱收拾完畢,許念白叉著腰看了一眼已經被她收拾整齊的房子,轉身出門。

手剛剛放在門把手上,就發現門把手竟然自己轉動起來,然後門被打開,外麵的陽光水一樣從門縫裏傾瀉進來,外麵的人沒發現她站在門口,許念白的鼻子直接撞到了來人的胸膛上。

“呀……”許念白捂著鼻子向後退了一步,抬眼看去:“狐狸?”

狐狸從門外走進來,帶著一身早上清涼的空氣:“早,我撞疼你了?”

許念白捂著鼻子看著他,白襯衫牛仔褲,銀發紮成了馬尾,因為沒戴棒球帽,可以看到他光潔的額頭和飛揚的眉角。

鼻子好酸,酸得眼淚不停在眼眶中打轉,許念白捂著鼻子鼻子不敢說話,隻是努力張大眼看著他。

“真的很疼麼?”狐狸低頭,額頭已經快抵上她的額頭:“鼻子不會撞扁了吧?”

“你去哪兒了?” 許念白往後退了一步,不敢看他的眼睛,語氣裏卻多了藏不住的委屈。

“出去逛一逛而已啊。”狐狸笑得眉眼彎彎,將她捂著鼻子的手拍掉,自己幫她輕輕揉起鼻子來:“怎麼,怕我不回來了?”

“沒有!”許念白扭過臉去,卻忘了自己的鼻子還被人家捏著,隻好又乖乖轉過來,眼眶裏溫熱的液體沒把持住,終於還是落在他手上。

“被撞的這麼疼?”狐狸微微皺眉,探過臉小心的看。

他距離她這麼近,甚至可以聞到他身上青草和露珠的清新味道,金色的雙瞳裏是一片純澈關懷,許念白鼻子上的酸楚一下子傳到心裏去,仰起臉狠狠的吻住他。

仍然是微涼而柔軟的觸感,許念白眼裏的淚突然就止不住,一滴一滴滑進她的唇角,有著淡淡的澀。

沒有衝動,沒有意亂情迷,也沒有什麼所謂的迷惑,此刻的許念白心中一片澄明:“狐狸……不,初寒,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