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是夏染秋、蘇錦,或者隻是隨便哪個人,她還會這樣不停的懷疑,不停的追問,不停的確認麼?
她比誰都清楚這個答案,可是她說不出口。她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從他在她麵前由一隻狐狸變成人形的那時開始,她就已經把他當成了一個異類,從骨子裏,從本能上她就從來沒有完全信任過他。夏染秋說他是殺人犯,她反應的再激烈,心底也是懷疑的,狐狸讓她小心蘇錦,她卻完全不接受這個看法,這之中雖然有蘇錦是她多年的好友的原因,當然還有別的理由,那就是,夏染秋是人是同類,而他不是。
還有那個戒指……本來是扔掉的,她覺得那個下午把它撿回來隻是一個巧合而已,可是卻從沒深究過為何會撿。
誠然那個戒指幫了他們大忙,可是許念白不得不承認,她當初撿這枚戒指回來,是為了防著狐狸的。因為就在那一天,夏染秋告訴她,狐狸是殺人犯。
許念白低頭苦笑。
她就是這麼對待她喜愛的人的麼?猜忌,提防,不信任……這樣的自己居然還好意思說出喜歡的話,這世上可還有第二個人是這樣對待自己喜愛的人的麼?
他對她這樣的好。
狐狸活了上千年,他見過很多人經曆過很多事,還有什麼可以逃過他的一雙眼睛?也許他早已看出了她的懷疑,當他冒險衝出來救她的時候看到她手上的那枚戒指,足以證明他的猜想。
原來他拚命保護的人類女子,因為他是個妖,便一直小心的收藏著那枚可以傷害他的戒指。許念白難以想象如果易地而處,她會有怎樣的感覺。
仿佛有人在用粗壯的木樁敲打心髒,許念白心裏愧疚,想說什麼卻說不出,那些無法辯解的事實讓她突然覺得自己太過殘忍不可原諒,隻能緊緊握著他的手,不停的說,對不起。
狐狸隻是笑,有些苦澀的自嘲和寂寥,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目光沉靜安寧的看著她的臉,仿佛是在自言自語:“念白,真的會喜歡一個異類的妖物麼?”
“喜歡。”許念白抹了把臉,一雙眼定定的看著他,仿佛還覺得這樣的回答還不足夠:“我知道……我不夠信任不夠堅定也許沒有資格談論愛情,可是好在我已經知道現在問題出在哪裏,我會改……會努力的信任和尊重,我會……會真正的喜歡你的。”
這話聽起來有些語無倫次,可是她已經不知道該怎樣表達才更好,狐狸卻已經滿足,有溫暖安慰的微笑:“謝謝你,念白。謝謝你。”
這一夜過得驚心動魄又漫長煎熬,兩個人都筋疲力盡卻不得不時刻保持這清醒,許念白不停的咬著自己的嘴唇捏著自己的大腿,不讓自己睡過去,不停的和狐狸說話。等到早上五點多,陽光終於刺破了黑暗照進了這座危樓,許念白撲到窗邊拉開窗簾,發現外麵水蛭一樣吸附在玻璃上的妖魔竟全都不見了,她歡叫一聲,一夜的困頓乏力一掃而光,大聲喊道:“初寒,天亮了,妖魔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