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夏染秋咒罵道:“殺死整個城市的人,對你有什麼好處?”
“做人有什麼好?騙或者被騙,辜負或者被辜負,拋棄或者被拋棄,還不如全都死掉了幹淨!”
不知為什麼,許念白突然想起這個女妖在冒充蘇錦的時候給她講過的那個故事,那個被山賊搶走,被家人拋棄,被夫家拋棄,最後又被自己心愛的人拋棄的可憐的女人。在她彌留之際,有個聲音問她是否不甘心是否怨恨是否想得到公平的對待,於是這女人成了妖,一路殺伐毀滅報仇雪恨,也許她講的就是自己的故事?
“這裏沒人騙你沒人辜負你沒人拋棄過你,你何苦要毀滅一切?如果這世間真的有你說的那麼不堪,你為什麼還要在報仇以後還要活這麼多年?”初寒和夏染秋都已體力不支,許念白不知道這個時候假裝自己義正嚴詞的說話管不管用,她隻是希望自己能拖些時間就拖些時間,好讓兩個人緩口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女妖大笑起來,美麗麵容變得扭曲猙獰,細長的手指指向夏染秋:“你以為我為何要吸食夏家人的血液?你知道為什麼夏家是如何成為除妖師家族的?”
夏染秋皺眉:“夏家祖先曾數次被妖物侵擾纏身,不得已才拜高人為師修煉除妖法術,難道是因為……”
夕顏周身紫光大盛,臉上更顯猙獰,長發在身後飛舞成碎裂的旗:“因為那個妖怪就是我!因為那個對我始亂終棄害我流掉孩子的男人就是你們夏家的祖先!因為我化身成妖之後就發誓一定要讓你們夏家世世代代的男人都不得好死!”
狂風大作,許念白要彎下腰才能保持身體平衡不被大風吹走,腳下草地慢慢成為焦土,那紫色的霧氣似乎有強烈的腐蝕性,縱使握著初寒的內丹,她仍然覺得裸露的皮膚有灼燒的痛感,眼看著這霧氣馬上就要流到河裏,夏染秋抽身退開,在岸邊張開結界,成為河水與霧氣之間的最後一道屏障。
“哼,真是愚蠢!你以為你可以拯救人類麼?還是先拯救你自己吧!”女妖看向夏染秋,眼中冷光瑩然:“難道你從沒想過,身體裏的血是怎樣被一點一點被吸走的麼?”
有一條線,斷斷續續的從女妖的指尖一直連到夏染秋的心口,那線極細,閃著隱隱的紅光,若不是在她詭異的紫色結界中,她根本看不到。
夏染秋全然不理,盡力撐住結界阻止霧氣流淌到河中,隻是隨著那條細線隱隱閃出的紅色光芒,他的臉色也愈加蒼白,仿佛生命正在一點一點被抽走。
“愚蠢的家夥,別忘了我是由人化身成妖的,你的結界根本擋不住我,不然我怎麼可能在許念白被設了結界的房子裏自由出入?”紅線穿過結界暢通無阻,女妖夕顏看著他冷笑,像是看著在水中掙紮的螞蟻。
“卑鄙!”初寒皺眉,手中長刀白光更盛,看起來似乎又爆長了幾分,身體輕輕一躍上到半空,長刀向女妖直劈過去。女妖夕顏側身一躲,沒想到初寒隻是一個虛招,長刀一揮將那暗紅的線斬斷,然後橫手一劈……
無奈夕顏動作太快,似乎初寒的每一招都會預料到,每一次攻擊雖然看似堪堪躲過,卻總是差那麼一點點。二人越打越快,許念白仰著頭看著半空中二人纏鬥不休,逐漸變成了一白一紫兩道糾纏在一起的影子。
夕顏看似隻守不攻,仿佛隻是在逗弄初寒,可是她現下的目標不是初寒,而是一邊的夏染秋,暗紅的細線隻是斷了片刻,轉眼就又連在他身上,在紫色的結界下,那條線的紅色越來越淒豔,仿佛注滿了鮮血。夏染秋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地上紫色的霧氣好似波浪一般一波一波的拍打著越來越薄弱的結界,她知道他根本撐不了多久,好像隨時都會死去。
初寒也好不到哪去,這個女妖太過強大,大約修行的年歲比他還要久,再加上剛剛險些被她掏了心,纏鬥中不時有淋漓鮮血滴落到地上,許念白從來沒有這樣憎恨過自己,這樣凶險的時候,自己卻什麼忙也幫不上,還累贅的隻能握著初寒的內丹才能保命。
頭頂上狐狸突然悶哼一聲,被女妖打落在地,白色長刀突然脫手,打著旋飛過許念白頭頂,斬斷她幾縷頭發,然後直接釘到夏染秋身前,銳利的刀鋒發出刺耳的破空聲,在夏染秋眼角劃出一道傷口,血珠立時沁了出來,那傷口距離他右眼極近,遠看過去,像是流出血淚。
夏染秋身體踉蹌,似乎已快站不住,不得不伸手扶住身前的長刀。
許念白顧不得自己的頭發,連忙跑過去扶住初寒,空氣卻在這時突然振動了一下,弄得她雙眼一花,再回頭,身後的夏染秋身影似乎模糊了,她揉揉眼睛,眼前的景物才恢複原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