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童抱起紅綾打算往外走,突然紅綾好像想到了什麼,急急抓住顏童的手臂道:“師兄,等一下。把我放到安舒旁邊。”
“你……”顏童以為紅綾還是放不下。
“信我。”紅綾眼神懇切。
顏童皺著眉頭把紅綾放了下來。一落地紅綾的腿腳還是軟麻,跌在了安舒旁邊,顏童略扶了扶。
紅綾其實真的不舍,她又摸了摸安舒的臉,這幅皮相還真是好啊……若是誰有幸能給他生個孩子,那該是多漂亮的娃娃。
紅綾又扶上了自己的小腹,不知道,在馬車裏那一次是不是有了?想著想著又笑了,自從沒了小墨生,自個兒就再沒懷過,紅綾知道那是傷了身了。
摸到安舒的頭發,原來絲一般順滑的三千青絲,如果已經黯淡無光了,紅綾看到一根調皮的,不服管束留在發髻外的頭發絲,微微用力,便拔了下來。紅綾認真的用衣袖擦了又擦,打開胸前的小盒子,把頭發盤成一圈,放了進去。
顏童眼尖的看見裏麵已經有一根了,想要開口詢問,有忽覺這是紅綾的隱私,自己怎好窺探?
收好了頭發,紅綾把盒子重新塞回衣服裏。“師兄,我們走吧,去看看阿綺。”
走出了那帳篷,顏童忍不住的總是往紅綾胸口看,紅綾發現了他的視線,微微一笑,大方的拉出那個盒子道:“這裏麵原本是放慶王爺頭發的,這樣他能一直陪著我,現在我把安舒的也放進去了,他們都是我很珍視的人。”
“哎……何必呢?”
“人啊,總是要給自己找點兒慰籍,才能繼續活下去的。”
顏童不再說話,直把紅綾抱到了給她安排的營帳才把人放下。
“去洗洗吧,衣服和熱水都給你準備好了,安舒那邊你放心,我會安排好的。”
“謝謝,師兄。”
“你我師兄妹,就不必說這些了。”
紅綾行了個禮,轉身就進帳篷了。脫掉了那些酸臭的衣服,紅綾把自己整個泡進了水裏,在這樣的地方,還能有浴桶,已是難得了,師兄還真是費心了。
抬起手,便看見那一圈淡綠色的鎮魂戒,如果,沒有這個戒指,是不是就能看到安舒和春江了?
紅綾又試著取了幾下,還是不行啊……難道真的隻有閻王自己來,才能把它取下來嗎?紅綾有些沮喪了。
身體雖然很累,可紅綾不想睡,收拾好自己,披著濕漉漉的頭發就想去看看段天綺。才至門口就被弄月攔住了。
“紅綾姑娘。”
紅綾抬頭看著這個總是嘴角帶笑的少年,如今臉上也多了滄桑。“弄月……”
“姑娘留步,公子有一物,一直保存在屬下這裏。公子原是說若是他頂不過專情水的毒性,不幸離世了,那麼就把這個東西交到姑娘手中,任憑姑娘處置。如今這情形,也沒差不多,估摸著公子去的還更安心些,所以這樣東西這就叫給姑娘了。”
一個四四方方的檀木盒子,紅綾疑惑的打開,是隻鐲子。一見那個,紅綾的眼淚就忍不住下來了,這是當初安舒背棄了誓言,她讓阿綺還給安舒的鐲子,留給佘家媳婦兒的那隻。
默默的拿起那隻鐲子,帶在了手上。突然,剩下的‘三弄’不知道從哪兒出來了,跪在地上,朗聲道:“拜見主母。”
“主母不必疑惑,公子這兩年早就有遺言,若是主母帶上了這隻鐲子,便是承認了他夫君的地位,不管主母身在何處,是否是他人婦,都是公子的妻子。他就是主母的第一任夫君,其他人,隻能靠後排。”
“嗬,這話說的,還真像他的風格。往後叫我姑娘就好,主母,好老。”
“這……”
“怎麼?認主第一天就不聽主子的話啦?”
“屬下等不敢。”
“下去吧,都是有傷在身的,好好養養。”
等人散了,紅綾再也沒能挪動一步。她站在空曠的草原上,仰頭望著星空。
易安,你這是怕我往後被人欺負,給我送人呢?還是舍不得兄弟們受苦,讓我替你養著。放心吧,我會好好待他們的。還有,易安,別以為死了就一了百了,很快,很快我就會去看你的。摸著手指上的那個戒指,紅綾若有所思。
站了一會兒,紅綾還是去了段天綺的帳篷,不是她不記掛,而是有些怕,究竟怕什麼,她也說不上來。怕阿綺責備她眼裏隻有安舒?怕看到阿綺關切的眼神?
紅綾突然覺得自己得到的越多,付出就更多更多。自己隻有一個,終究是對得起一個,就要負了另一個。
段天綺的帳篷亮著一盞油燈,天機老人就睡在旁邊的床鋪,紅綾沒有吵醒師父,輕手輕腳的來到阿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