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艘日本船離安平號已經不到一百米了,船上的日本人在不斷地調整著風帆的角度,使得兩艘船開始慢慢的沿著安平號的兩側行駛,顯然他們是想兩邊夾擊安平號。
在此期間,日本人朝安平號又發了兩發炮,一炮砸在船舷上,直接貫穿船舷而去。另一發則命中了瞭望台,把瞭望台擊塌了一大半,還守在台上的瞭手躲閃不及,“啊~”的慘叫一聲,摔下瞭望台,正正落在了周天子等人前麵。
卻隻見他自腰以下已經被炸開,隻剩上半身還在甲板上哀嚎打滾,腸子隨著打滾,從肚子掉出來,散落一地,鮮血已經順著消化道上循,從瞭手的嘴上大口大口地吐出來,瞭手猶自含糊地“啊啊~”慘叫不止,一雙手不住地用力抓撓著甲板,發出一陣陣刺耳瘮人的“吱吱”響,仿佛這樣竭盡全力地抓撓,能把身上的痛楚稍微的減輕些一般。
“砰!”一聲,瞭手眉心出現了一個小洞,瞭手停止了嚎叫掙紮,隻剩濃稠的血液從洞口汩汩流出,隻剩不滿血絲的眼珠還透露出恐懼和疼苦,隻剩濃烈的血腥味在甲板上彌漫開來。所有人轉身望向何老實,他手上的鳥銃槍口處,還在冒著煙。
“哇~”一聲,周天子再也沒忍住,稀裏哇啦地嘔吐起來,周圍幾個年青些的船員也跟著吐了起來,其他的人雖能忍住胃裏的不適,但也禁不住冷汗直冒,兩腿發抖。沒有人怪何老實,他隻不過是結束了瞭手的痛楚,所有人都知道,瞭手的死,不過是今天這場廝殺的前奏,接下來將會不斷地有人死去,不是自己,便是對方。
何老實一邊有條不紊地重新給鳥銃上火藥、鉛丸,一邊冷冷的說道:“該他的兩千兩我會交給他家屬,他的仇也由老子替他報。弟兄們,何老哥拜托諸位,隨我一道,幹他娘的!”
何老實說完這話,把銃上的火繩點燃,驀地站起來,朝著七八十米開外的日本船“嘭”的一聲,便見一個留著月代頭的小日本“啊呀”一聲,仰頭栽倒在甲板,看樣子是活不成了。何老實的這一槍正式拉開了戰鬥的序幕,李天佑等人紛紛站起來瞄準一側日本船上的人開火。陳欽則帶人跑向另一側,與右側那艘日本船交起火來。
對麵的小日本也罵罵咧咧的舉銃還擊,一時間三艘船上,槍聲不斷,煙霧彌漫。煙霧中,稀稀拉拉的有慘叫聲響起,看樣子中槍的人並不很多。
周天子緊握著竹槍,趴在甲板上四下觀看,瞭手的慘死既讓他驚恐,畢竟作為一個現代人,他連殺豬都沒見過,現在卻近在咫尺的目睹了一個活生生的人慘死的全過程。同時也讓周天子明白,他不是一個局外人了,他跟這艘船,跟這些人,甚至這個該死的時代,命運是捆拌在一起的,這艘船完了,他也會死的很難看,這個時代垮了,他也會身世飄零雨打萍。
令他驚訝的是,何老實他們的射擊,用的竟是傳說中的三段式射擊,第一排的人放完槍,立刻退到第三排裝藥,第二排的人頂上放槍,然後退到第三排,第三排又頂上。等第三排放完槍,原本的第一排已經裝好彈藥又頂上來了。在這個熱武器技術還不成熟的時代,這種射擊方式確實達到了最大限度利用火銃的目的。
周天子雖然隻是個中學生,但對基本的曆史還算了解的比較透徹,當然也知道,三段式射擊也被明朝很多軍隊作為基本戰術使用。而因為,這種戰術必須要經過長期嚴酷的訓練,才能在混亂緊張的戰鬥中保持有條不紊地進行,否則,隻要有人因為慌亂而逃跑,或者裝彈的步驟出錯,那就不是排隊射擊了,是排隊槍斃了。
真正令周天子驚訝的是,何老實等人不過是一群走私商人,照理說會打槍就不錯了,居然還能把三段式射擊用得如此嫻熟。還有陳欽那一隊人,不過是一群保鏢,竟差不多彈無虛發,即便他們以前經曆過一些戰鬥,也不該有這樣的戰鬥力啊。要知道現在可是崇禎十三年,離明朝覆滅不過還剩區區幾年光景,按後來李闖王吊打大明軍隊的情況來看,隻怕現在大明軍隊的戰鬥力也不比何老實這一群人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