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鷺島號”順著東南風緩緩破浪北行,這艘“鷺島號”上平如衡,下側如刀,底尖上闊,除了體型更為龐大以外,與一般福船的結構並無差異,船首高高掛著一麵大大的“鄭”字令旗,這一麵令旗就是東海上的平安符,比媽祖廟的香火靠譜。
“鷺島號”艏樓的頂層小亭子裏,此時正坐著周天子、何老實等人,他們正在前往福州的行程上。這艘船不是澎湖巡檢司的船,也不是銅山水寨的船,而是鄭斌的。周天子很是納悶,自己已經千方百計地避開姓鄭的這群瘟神了,但他們確實總能像瘟神一般找上自己。
周天子不過和齊彬在銅山水寨待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天還沒亮,陳欽和鄭斌等人就已經在銅山水寨左哨的大廳裏吃早餐了。聽說周天子要去福州找李國助,二話不說地就拉著周天子上了自己的“鷺島號”,何老實等人也隻好跟了上來。周天子無奈,隻好把陳欽、齊彬兩人派回澎湖島主持事物,一整個巡檢衙門就這麼三個官,這一趟去福州還不知道得待上多少天,加上罐頭生產的事宜才剛剛起步,得有能做決斷的人時刻盯著才行,讓陳欽和齊彬坐鎮澎湖島,周天子也放心些。
以前在“安平號”的時候,“安平號”船體比“鷺島號”小多了,加上周天子人微言輕,還不曾試過像現在這樣,坐在亭子裏,避著陽光,吹著海風,隨著船的前行,慵懶地看著這還上的風光。
周天子托起桌子上的蓋碗,用碗蓋輕輕地把茶葉撥到一邊,湊到嘴上吝嗇地呷飲一小口,看著蓋碗裏綠葉紅鑲邊的茶葉在橙黃明亮的茶湯裏上下打滾,直到把茶水攪遍了整個口腔,才舍得把那一口茶水吞進去。周天子很是愜意,好茶啊,這可是大紅袍啊,采的還是武夷山九龍窠岩壁上那六棵大紅袍母樹的葉子啊,真正的液體黃金啊。
當年尼克鬆訪華,偉大領袖送了四兩大紅袍給尼克鬆,就已經感歎說送了半壁江山給他了。到後來,九龍窠那六棵母樹被保護起來禁止開采以後,這最正宗的的大紅袍更是變得有價無市了。液體黃金都不足以形容它的珍貴啊,畢竟黃金再貴也還是錢能解決的問題。
在明朝,大紅袍雖已被列為貢茶,不過比起西湖龍井、蒙頂黃芽等貢茶來,似乎並不算顯眼。反正至少今天借著鄭斌的光,周天子今天竟得以品嚐了這道貢茶。周天子很是開心,在後世他就養成了喝茶的習慣,不過別說那幾棵母樹的大紅袍了,連被嫁接引種了不知多少代、離武夷岩茶產區不知隔了多少公裏的普通大紅袍,周天子也沒舍得買幾次。周天子覺得這或許是他來到這個世界,除了遇上郭可兒之外,最春風得意的時刻了。
很好,看在茶葉的份上,周天子決定給鄭斌點好臉色看。
“大少爺,你這次非要跟著我們去福州又是為什麼呢?留在廈門城風流快活不好麼?”
“周老弟,說來話長啊,自從那天你當眾掌刮我那寶貝侄女以後,老哥我在廈門城就再也沒有快活過了,不痛快倒是常有的事,那還不如跟著老弟你避遠一點呢!”
鄭斌很是委屈,自己那天隻是正好在場而已,他什麼都沒幹,卻在鄭府裏飽受辱罵,還不能還口。要是鄭彩敢這樣罵他,他早就頂回去了,但這個可是二哥鄭聯啊,一言不合就殺老婆的瘋子啊。鄭斌不由得幽怨地瞟著捧著蓋碗一臉陶醉的周天子,這人就不能有點良心嗎,自己犯了事,躲得遠遠的,害別人替他受罪,現在還沒事似的。
“那行,你就留在船上跟著吧,不過沒事別亂說話瞎指揮,本巡檢現在談的可是分分鍾幾個億上下的生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