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子坐在艏樓的亭子上,大福船破浪前行,這艘福船卻不是鄭斌的那艘“鷺島號”,而是李國助家的“福波號”。
原來那一天跟在鄭秋火身邊的那個鄭森,竟是鄭芝龍的長子,這鄭森後來卷進打鬥中,混亂中終究是被人狠狠地揍了一頓。這一下子不得了了,鄭芝龍大發雷霆,把跟在鄭森身邊的施琅等護衛重重地打了幾十軍棍。何老實等人直接被投進了大牢,要不是李國助出麵求情,又兼鄭芝龍畢竟平白收了周天子“澎湖罐頭”三成的股份,這才勉為其難地放了何老實他們。鄭斌和鄭秋火也被就到跟前狠狠地訓斥了一頓,要不是看在他們的兄長和父親的麵子上,估計也少不了一頓毒打。
這鄭斌一怒,自個兒乘著“鷺島號”就跑回廈門了,憋屈啊,這周天子就是自帶黑暗屬性的,隻要和他待在一起,必定會有一番血雨腥風。上一次鄭秋火的事是這樣,這一次鄭森的事也是這樣。
更氣人的是,這鄭秋火居然跟他和好了,鄭芝龍特地派人傳話給躲在李國助家的周天子,叫他放寬心、小孩子打架是很平常的事。你知道是小孩子打架,那你倒是別指著本少爺的鼻子罵啊。反正鄭斌已經決定了,以後不管他哥怎麼逼他,他都決計不會再靠近周天子了。
周天子站起來回望,後麵還浩浩蕩蕩的跟著七八艘大福船,這是李國助的船隊,這一趟由李後主帶領。這七八艘大福船後麵,還跟著十餘艘同等載貨量的大福船,那些則是鄭芝龍自己的船隊了。出來了這些天,第一批罐頭估計已經生產好了,李後主的這一支船隊便是把這一批罐頭作為樣板運去江南、日本、大員和呂宋的。果然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李家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卻還擁有這麼一支船隊,看樣子這鄭芝龍似乎也沒有傳說中的那麼歹毒嘛,至少不是趕盡殺絕那種人。
可惜啊,本來這一次是有機會見到這個傳說中的“東海王”的,先是他的寶貝兒子被打,害得自己躲進了李家尋求政治保護。等到鄭芝龍不跟他計較的時候,他又連夜趕回了安平駐地了,兩人始終沒有碰上麵。
鄭芝龍的那十餘艘船,則是前去澎湖,把鄭芝龍訂的那批罐頭運回福州的。鄭芝龍在府上聽了鄭斌的講解,又嚐了罐頭的樣本之後,立刻就看出了它對軍隊的重要性。有著這種東西,以後野外行軍,既不會缺肉食,也不需擔心細作投毒,而且隻需要稍微地熱一熱就可以食用,這就杜絕了因埋鍋煮飯,而帶來的耽誤戰機或者招敵來襲的風險。
鄭芝龍大手一揮,爽快地預訂了五萬罐罐頭,不過隻答應按200文銅錢一罐來支付。這讓周天子很是氣憤,老子這個可是新發明,緊俏得很,200文一罐,你這不是打發乞丐嗎?現在市麵上買個雞蛋也得二三十文了,老子這可是魚肉耶,還不算這陶罐的錢呢,還沒算勞工費呢。這麼算下來,老子忙活半天得場空?
不過跟鄭芝龍討價還價顯然是件愚蠢之極的事,這說明了,槍杆子裏不但出政權,槍杆子還很能掙錢。
周天子現在沒心思跟鄭芝龍計較,主要是計較也沒用。他更鬱悶的是“福波號”的氣氛,他訕訕的看著亭子裏的眾人,亭子裏坐著李後主、何老實、李天佑,以及······鄭秋火。亭子裏的氛圍很是尷尬,何老實和李天佑很是生氣,坐在那裏黑著臉,不說話,莫名其妙地打了一架,又莫名其妙地進去蹲了一天,任誰都有些火氣,尤其是這亭子上還坐著鄭秋火的時候。
何老實和李天佑對周天子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望,一群人為你們這對冤家打了一架,還被逮進去蹲了一個晚上,哪怕出於禮貌,你跟這鄭秋火是不是也應該繼續互相廝殺,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這才對得住大夥兒吧。你們倒好,還沒事兒似的坐在一起,你們怎麼不抱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