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保羅·杜拉弟紐司把周天子迎進了熱蘭遮城的總督府,在總督府替他舉行了盛大的歡迎宴會。總督府位於熱蘭遮城外城,作為東印度公司在台灣的統治心髒,總督府占地極廣,建築風格與何斌的府邸一樣,都是巴洛克式建築,不過內部裝飾的華麗顯然不是何斌這麼一個通譯所能比擬的,周天子甚至在總督府看到了一幅署名倫勃朗的油畫,連周天子這種對藝術史不感興趣的人都聽說過的名字,想也知道這個人的畫作必定是很值錢的。
“周兄弟,你該不會是朱由檢的私生子吧,隻怕真正的天子來到熱蘭遮城,也就這個待遇了。”李後主托周天子的福,得以參加這種西洋宴會,現在正一邊捏著鼻子喝著一種叫做beer的洋酒,一雙跟體型極為不相稱的小眼睛,在周圍西洋女子的大胸脯上來回掃射,說不盡的猥瑣。
“你才是姓朱生的,你全家都是豬。”周天子內心裏其實很享受這種氛圍,有一種全世界都圍著自己打轉的感覺,虛榮心得到了大大的滿足,這大概是周天子兩世為人以來,獲得過最盛大的禮遇了。
台灣東印度公司的白人高層、熱蘭遮城的華人富商、甚至一些平埔族的酋長悉數聚集在了總督府,隻為了歡迎一個昨天之前還從沒聽說過的一個大明小官員。西式的宴會甚至還特地把何斌府上的廚子請來,做了幾席的福建菜和中式點心,隻是為了照顧周天子的口味。這不禁讓參加宴會的客人對這個大名官員充滿了好奇,畢竟以前鄭芝龍來熱蘭遮城的時候,都不曾有過這樣的待遇。周天子雖已猜到荷蘭人對罐頭的看重,卻想不到這種重視竟到了這等地步,不知道的還以為周天子跟他們談的是轉賣福建省的生意呢。
嗯,要是這個叫杜拉弟紐司的老頭識趣點,別寸步不離地跟著自己,那就更好了。周天子從碼頭開始,一直握著郭可兒的右手,到現在都沒放開,郭可兒想吃什麼、喝什麼,都是嘟著嘴讓周天子喂著她吃的。這種虐死狗的肉麻本該是兩個人自己的節目,偏偏多了杜拉弟紐司這顆宇宙第一大電燈泡在旁邊看著,還不時湊趣的調笑幾句,自認為很幽默的樣子!更重要的是,既然杜拉弟紐司在旁邊了,何斌作為通譯也隻好跟在了身邊隨時翻譯,再加上很拿自己當回事的李後主,好幾個人守在身邊看愛情直播,不由得大煞風景。
杜拉弟紐司的目的很明了,要是能在宴會上就把生意的問題談妥就再好不過了。周天子也在思考這個問題,杜拉弟紐司不加掩飾的熱切提醒了他,使得他意識到了罐頭在海外的巨大潛力。
大航海時代發展到1640年,世界上大多數的地方都已經被發現、被占領了,各片海域上都遊曳著荷蘭、英國、西班牙、葡萄牙、法國的商隊和海軍,杜拉弟紐司的表現,正是代表了所有的這些勢力對罐頭的渴望。周天子清楚,罐頭的吸引力其實不僅僅限於出海的人,高中曆史課本說過,新航路開辟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歐洲各國對東方香料的渴望,歐洲冬季的嚴寒迫使他們必須大量宰殺牲畜,所以需要大量的香料來保存這些肉食。那麼現在罐頭的出現,事實上也達到了保存食物的目的,想必也能在歐洲大陸與香料競爭市場吧。
周天子並不排斥與荷蘭人合作,拋開關於台灣的領土問題不說,荷蘭人無疑是這個時代最優秀的商人,單看他們所首創的東印度公司就知道了,這種軍事和商業為一體的商業模式此後被英國、葡萄牙、法國等海上霸權競相模仿,這種股份有限公司製度直到21世紀都是經濟社會的核心組成。而且荷蘭是公認的“海上馬車夫”,經濟的觸角之廣,是周天子耗盡餘生都無法達到的。周天子想要緊密的參與到世界市場中去,與荷蘭人結成商業上的聯盟,無疑是最快捷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