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日內瓦(1 / 2)

崔世豪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家陌生的私立醫院。醫生告訴他送他來的應該是個清潔工,把他送到醫院,交了住院費就走了。“你吸過海洛因?”

驟然聽到這樣的問話,他怔了怔,旋即便理解,麵前的人是醫生,又怎麼會不知道他為什麼犯病呢?

“多久了?”

“半年多。”

“照理說,我應該報警,”麵前的醫生忽然壓低了聲音,“但你的朋友交代過,我也是收了好處所以願意幫你這一回。你最好不要在這留得太久!”說完,準備離開,指指他手上正紮著的針,與以往任何一個病人的告別無異,“掛完這瓶鹽水,你就可以出院了!”

他幾乎是在醫生轉身的那刻,義無反顧地拔掉了手上的針頭。他不知道綁架他的人為什麼要這麼做?一邊要他出賣他的父親,一邊又幾近維護地要人保守他的秘密。把作為市長兒子的他一起送進監獄,不是更好嗎?

他來不及想太多,他得去找佟家星。他跑到門口,陽光透過對麵大廈的藍色玻璃折射到他的眼裏,甚至有些刺痛。但他很快適應了午後毒辣的陽光,攔下一輛空的計程車。直到司機問他去哪,他才模糊想起被那群人架出那個集裝箱庫時,目眩耳鳴的他很快失去了意識。許久許久,他回答不上來。

“神經病啊,不知道去哪裏還來打車!”司機在他下車後,對著他的背影咒罵了句。

他漫無目的地沿著馬路走著。他的人生,從沒有一刻像那時一樣急切地想要抓住一點東西。他站在偌大城市的街頭,沒有方向,長久獨自承擔的秘密支離破碎著他的冷靜。

他迫不及待推開佟家星在郊區別墅的大門。

春花見了他,和他打招呼,“崔少爺,”她笑著,朝他身後望了望,“我們家小姐呢?”“崔家和齊家解除婚約”的新聞登了昨天報紙的頭條,想來,是她的小家星跑去找了他。他為了她逃了定婚。

他從那樣害怕過失去一個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在哪裏……”他像一個無助的孩子,蹲下去,將腦袋埋在手臂裏。“我不能報警,你告訴我還可以怎麼救她?你告訴我……你告訴我……”

春花莫名其妙地走向他,溫柔地拍了拍他的背。“她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你不能報警?”

他忽然像一隻暴起的怒獸,衝向客廳裏的電話座機。“喂?警察局嗎?……”

佟家星隻睡了一小會,很快又不安地醒來。她已經兩天沒有喝水,不肯吃他們給的東西了。“喂——”她虛弱地喊著,已經餓過了頭,但口幹舌燥的,已再無法堅持不喝水了。“喂——,有沒有人?”

頭頂昏暗的光,周圍靜得跺一跺腳都會傳來回聲。她的視線所及,都是巨大的紙箱子。她終於叫累了,疲憊地倚靠在紙箱上。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恍惚間,她想起那一年暑假,崔世豪、小莊、維諾、單瑩、陸離、敖哲……一行人去瑞士旅行。機場裏,她一眼認出了人群中長身玉立的崔世豪,他也正好偏頭看見了她,隨手摘掉了墨鏡。他微笑著朝她走來,那笑似有著致命的磁場,仿佛可以一手遮天,獨吞天下。她竟克製不了心跳的加速。

“Simon——”崔世豪與她擦身而過,朝著她身後的聲音走去。“Sorry啊,路上堵車了,要你等我!”女人在大庭廣眾下抱住他的手臂,親熱將臉貼在他胸前,向他嬌嗔:“人家睡過頭了啦,你不會生氣吧?”而他,大手一摟,將女人抱得更緊。

她無法忍受不久前還表現得對她極有興趣的崔少爺,一回頭竟可以毫無羞澀地在她麵前摟著別的女人?“怎麼不再多睡一會?飛機可不會等你!”她故作友好的笑臉在話音落下那刻已冷漠得沒了溫度。說完,優雅地走向登機口,不曾注意到身後崔世豪滿意地上揚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