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世豪醒來的時候,已是次日早晨。他將趴在床沿熟睡的她抱到床上,然後出去喝了杯水。他快要渴死了!雖然一直在沉睡,但睡夢中,還是能聽見她絮絮叨叨的聲音,數落他這些年做過的讓她無法釋懷的各種“小事”。女人都是那麼記仇的嗎?他現在還有些頭疼。
他端了水,又下意識地走回了房間,悠閑地倚在門框上,兩腳交疊,望著熟睡中的她,有些生氣,又有些好笑。
他一病數天。她也找了各種借口沒有出門。雖是一大群人來玩,但一連幾天,兩人都是單獨吃飯,單獨呆在屋內。大多時候,他們都幹著各自的事,並不說話。實際上,他們也從來沒有那樣久地單獨共處一室。然而,每當她抬頭,看見他正窩在另一側的沙發裏認真地打著遊戲,總有說不出的安心。其實,他又何嚐不是呢?
在瑞典的最後一天,他的感冒並未好全。但想著這一趟旅行,她都沒好好玩,想單獨帶她出去滑雪。在兩人默契地各自推卻了同伴的邀請後,便乘著馴鹿雪橇出發了。
“你為什麼……提前把你的女伴打發回去?”她問這話的時候,不敢看他的臉,生怕他會說出令她麵紅耳赤的情話。
“她衣服帶得太少了!”他瞟她一眼,牽強回答。
“哦。”她淡淡應,果然答案不如她所預想的那樣!
他忽然撐開大衣,從身後把她裹緊外衣裏。“我總不能像這樣,抱著她吧?”
她沒有說話,也沒有掙紮。他的體溫驟然隔著衣服貼上她的,耳邊,亦是他溫柔的吐氣。他緊緊擁著她,小小的身子,安心地倚在他的懷裏。顯然,不可預知的那場暴風雪,並不會影響他們此刻相互依靠的愜意。
出乎意料的,雪越下越大。很快,地麵便在原來冰凍的地上又積了新鮮的厚厚積雪。而很快,憑借兩頭瘦弱訓鹿的力氣,已無法拖動被積雪掩住的雪橇。他們不得不下來,試圖拉著馴鹿掉頭。
“我無法想象我們到底挑了兩隻多麼愚蠢的鹿!”她抱著雙臂,站在原地對著牲畜抱怨。甚至抓起一個雪球,砸向那頭獨角鹿,希望它能掉頭往來時的路狂奔。但馴鹿安之若素地接受了命中麵部的雪球,使了勁掙紮了兩下,站在原地沒動。
崔世豪回頭看了一眼,一路上,並無同行的人。隱約,還能看見他們住的木屋,離得很遠,隻呈一點烏黑的影子。他終於放棄了繼續拖動鹿群。他掏出手機,沒有訊號。路邊的青鬆上,偶然撲落一層厚厚的雪,掉到地上,原地獨立成丘。天色暗下來,北風卷著飄雪一團一團往下墜。很快,他們的視線所及,連附近的景物也再看不清。
“如果我們繼續試圖把這兩頭鹿和這架已經完全埋在雪裏的雪橇一起帶回去的話,說不定我們會凍死在這裏!”崔世豪做出判斷,並上前用打火機燒斷了馴鹿脖子上的繩子。“現在隻能讓它們自行逃生了!”
他好容易燃斷了馴鹿脖子上的繩子。包裹嚴實的她,已被寒冷襲擊得懶怠了說話。她想不到,在冰冷的雪地裏,崔世豪還會想著解救兩頭馴鹿。那讓她對崔世豪又改觀了不少,要知道,她一直以為,他是個自私又自大的家夥!
他轉身,冰冷的雙手拉起她的,“這雪會越下越大,我們得趕緊回去!”
雪地裏,他牽著她,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很快,他們的鞋子裏都像被灌了冰水一樣,沒有任何的溫度。她看著他被凍得通紅的側臉,擔憂起來,他的燒才退下去。她抓緊他的手,忽然覺得有些話,或許可以現在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