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王鎔密室(1 / 1)

密室,管家知趣關門退出。

王鎔在室內坐著,外麵陽光明媚,室內卻有些昏暗。如同將要談的事情一般,不願意讓人知曉。

兩壁牆上點著油燈,使室內燭影重重,更添了幾分神秘。

亞子深施一禮,“亞子見過王叔父!”因為王鎔與其父李克用同輩,亞子以叔父之禮敬他。

王鎔含笑自座上站起,雙手相扶,“賢侄不必掬禮,請坐!”

他牽住亞子的手,引他坐在旁邊的檀木椅上。問道:“晉王一向可好?”

亞子道:“家父尚好,此次令小侄前來,有一封信要交給叔父。”說著,遞上紅漆密封的信函。

王鎔啟開細讀,沉吟不語。轉而眉頭漸舒,似乎想通了一些關節。

亞子表麵低頭吃茶,其實偷眼將王鎔的表情看個明白,知道父王的書信起了作用。也不多言,室內陷入一片沉靜之中。

王鎔放下書信,終於打破了平靜。兩人不再虛於寒喧,切入正題。

“晉王能想起本王,不計前嫌,願再與本王和好,本王不勝感激。”王鎔慢慢講著,字字斟酌:“賢侄也應聽說,前幾年朱溫打到鎮州,本王力拒,無奈兵少將寡,為了城中百姓,不得已才投降。也不是本王的本意。”

亞子點了點頭,對他的說話表示認可。

“但朱溫此人,一向薄恩寡義,自我們歸降以來,他索取甚重,貪得無厭,本王也是疲於應付。”王鎔講起這幾年的事情,真是後悔當初。“他當我城中百姓是魚肉,任他宰殺,一會兒要糧草一會兒要珍玩,編出種種名目,更可恨的是將我兒強留做了人質。”他白麵少須,此時臉上湧出憤怒之色。

亞子看他講到此處不再說下去,接了一句,“聽說貴公子已然返回鎮州?豈不是件快人之事?”

王鎔講到兒子就麵有喜色,“祚兒是回來了。”

“令公子取普寧公主為妻,正是夫憑妻貴,王叔有何不開心的?”亞子故意以此相激。

王鎔麵上一紅,聽得出是講他兒子沾了裙邊好處,“唉,祚兒雖然回來了,可是他在汴多年,早已喪失了鬥誌,與以前大不相同了。”

又道:“虎狼之中,綿羊如何生存?”

亞子接道:“綿羊也有綿羊的生存之道,隻要進退得法,可保一城之安寧。”

兩人商議許久,眼見天幕低垂,霞光飛上西邊,王鎔力要宴請,亞子再三推辭,堅決不受。

回到客棧,璋兒也辦事回來,向亞子交待完畢。

飯後閑來無事,璋兒愛熱鬧,長夜無聊哪裏呆得住,硬拉著亞子逛街。

當日正是放荷花燈的日子,城內有一處河堤,年輕男女朋友相攜,都要趁著夜色矇矓,放荷花燈求個吉祥。

堤上有一座石橋,懸架於三丈多寬的河麵之上,兩側青石欄柱由精工巧匠雕刻著十幾隻石獅子,橋下兩邊皆有商家擺放著各種樣式的荷燈。有粉紅荷花,黃玉色青蓮燈,荷花玉兔燈,很是精致。

亞子來到一處最為多樣的商戶前,一根竹架上懸掛著一串串的花燈,點亮蠟燭,映著人影晃動,與天邊的星星閃爍,分不清是人間還是天堂。

亞子想起梁元帝《采蓮賦》裏說得好:於是妖童媛女,蕩舟心許;鷁首徐回,兼傳羽杯;欋將移而藻掛,船欲動而萍開。爾其纖腰束素,遷延顧步;夏始春餘,葉嫩花初,恐沾裳而淺笑,畏傾船而斂裾。

眼前浮現王鎔府中所見女子的身影,不正是纖腰束素,遷延顧步嗎?在這夏始春餘,葉嫩花初之際,對著自己沾裳而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