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子看時機已到,問道:“皇甫兄,對眼下的時局有何看法,可否告知一二?”
皇甫鶴往他望去,坦言道:“大梁朱溫篡唐,本來就名不順行不正,觀他行事頗為狂虐,以前僅憑人挑唆,就率軍殘殺魏博軍牙將八千戶,令我輩痛心。不得人心何以得天下?依我看朱溫的帝位也不會長久。”
亞子點頭道:“皇甫兄所言極是。唐氏子弟忠臣尚在,雖然有少數歸梁,但也有幾處重藩希望與之抗衡。我父就是其中一位,隻是兵力尚足,獨缺良將。”說完沉吟不語,望向霄城。
霄城知他心意,接道:“不瞞皇甫老弟,為兄與晉王有一段舊交,早就想投奔晉王,不知老弟可願與兄一起,同到晉王帳下聽命,一同馳騁疆場,對抗梁溫?”
皇甫鶴聽到此言,猛地站起,“我正等兄此言,我在王鎔帳下,早就做夠了守城的將軍,如有一日能上戰場,與朱溫見個高低,才不辱我活了一場。”
王鎔軟弱,屢次被朱溫所欺,屬下多有看不慣的,無耐王鎔很是固執,偏聽偏信,自己空有一身本領,未有施展的地方。
他本是雄鷹,又怎麼願意在丘陵雌伏。
四人將各自壇中酒飲盡,方才席散。
接連可以收納二員大將,亞子頓覺整個人輕鬆許多。心情也如這夏日的清風,步履輕快,不覺間又來到裁蝶繡衣店。
蓉兒的身影每晚都會來到夢中,令他的心神蕩漾,此時,更禁不住思念,不知不覺受著心靈的指引,站在了蓉兒門前。
昆庚生與城中一處戲園子簽下長達一年的合約,租下這處有寬大演藝台的戲院,開始了穩定的演出。
城裏最有權勢的幾位軍爺,由昆班主親自送去戲票,孤獨霄城也收到了幾張。
軍中無事,孤獨霄城也樂得逍遙。扯上皇甫鶴與盧益,一同到戲院看演出。
昆庚生見城中最有權勢的幾位軍爺一起前來捧場,哪有不高興地。又是做作揖又是倒茶,奉上最好吃的點心。
幾人坐在前排,是最好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台上的一切。
霄城曾在王鎔府與昆庚生見過一麵,並沒有留意。這次到了近處,細打量之下,才發現他的身材竟是與自己不相上下,很是健壯。如果不是常哈著個腰,藏著那股豪氣,倒真是個人才。
隻是他臉上的神態如此猥瑣不堪,與這份身骨極不相稱。
昆香、棟臣、柱臣等人仍然是台柱子,倫翻上場,演的如真似幻。
獻上最精彩的表演,博得最熱烈的掌聲。
中間,穿插了幾段呆兒的小醜表演。
其中一段,呆兒扮做一個小賊,幾個人抓他,他東躲西藏的逃逸,在戲台上裝呆扮醜。給人用油簍子扣住,呆兒本想跳脫,無奈簍子口小,坐進去出不來,屁股撐滿了拉不出來,眾人翻過簍子用木刀拍打了半天簍底,呆兒在裏麵嬉鬧一番,表情誇張,一張小臉塗得極是逗人,鬧得台下大笑。
盧益也笑得肚疼,憋不住想去茅廁。
問了茅廁位置,盧益從人群中擠了出去。尋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位於牆角的茅廁。方便出來,迎麵走來黑紗遮麵的呆兒,才卸了妝也來入廁。
呆兒正撞他身上,才抬頭就看見似曾相識的臉,心裏一跳,忙低下頭閃開。
盧益冷哼一聲,官威不可冒犯,他從京城來之後,這裏的人都要敬他幾分,還沒有人會粗心到會撞上他。
“你是何人?”
“小人是這家戲班的伶人,小人叫做呆兒。”
“呆兒?”盧益忽然想到聽說有個叫呆兒的連鬼都不怕,頓時生起好奇之心,“你就是呆兒?摘下麵紗來!”他聲音中透著威嚴,呆兒左右為難。
從黑紗下,他已經認出盧益來。當日是他送自己與容帥出的宮,可是卻在城外受阻,難道不值得懷疑嗎?
此時的李柷,已經曆經世事,了解了更多人性的險惡本性。他隻有萬分小心,才能保住自己這條性命。
“怎麼,本官的話不管用嗎?”盧益冰冷的語氣,令呆兒心生寒戰。
他慢慢摘開黑紗,穩住呼息,露出一道醜陋的臉。
盧益隻看了一眼,便不想再見。此時已經時隔半年,呆兒的身高也長了不少,人也瘦了許多,再加上麵貌已變,早就沒有了當日的模樣。
兩人錯步各向自己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