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兒讓出繡墩,讓晉王坐下。
看著臉上剛剛有點紅潤的兒子,輕輕道:“亞子,你受苦了。”
他平時以嚴父自居,對亞子的要求很嚴格,甚至比他所有的兒子都要嚴厲,就是因為他對這個兒子寄予了很高的期望。他希望亞子有一日成龍,如同天下所有的父母一樣,希望兒子建功立業,成為世間人仰視的英雄。
但這次亞子遇到的凶險比以往都在嚴重,他擔心兒子甚過自己,一夜白發,蒼老如斯。
萬幸的是,亞子逢凶化吉,昨夜,他也同樣沒有入睡。
站在星空下獨自沉思,黑沉的天際突然出現一片紅霞,當他看清是一條巨大的飛龍挾風帶雲地飛騰而來,到了宮牆卻停了下來,盤旋曲延落入亞子的住所。
他驚喜過望。
在亞子幾歲的時候,曾經有個路過的道士到了他家,見到他幾個兒子都是資質平凡,唯有亞子還小,在院裏了跑著玩,被道士看見,叫了過來仔細看過之後,眼睛一亮,對他說:“此兒非同常人,以後貴不可言,爾要小心看護!”
自此以後,他對亞子就特別照護,當年還帶著他一同進東都拜見昭宗皇帝。昭宗見了亞子之後也是連聲地讚歎道:“此子日後必當不亞其父啊!”
因此,他才為兒子起個別名:亞子。
亞子,是不亞於為父的意思。亞子,是他沙陀一族的希望。
當他親眼看到真龍現世,祥端降臨於亞子身邊,這麼多年藏在心底的想法終於得到了印證:亞子,是他唯一可以托付的人!
他要把至高無上的地位傳給亞子!
半睡半醒中的亞子被這熟悉的氣息喚醒,睜眼看是父王,忙想坐起來說話,掙紮了幾下還是沒能動得,蓉兒上前扶起他。
“父王,你這麼忙還來看我。”亞子道。
“亞子,你是為父最疼愛的孩子,你這個樣子,做父親的怎麼能放心呢。”晉王的話說出了一個普通父親的心聲。
“父王,兒子已經沒事了。”讓父王如此擔心,亞子心裏一陣難受。
“嗯,你的毒解了?是哪位神醫給解的?”晉王問道。
亞子回想起飛雲駕霧的時候,他是那麼害怕,又是那麼興奮。現在,將一切的感受都講給父王聽,父王一定會為他高興的。
晉王在聽完所有的經過之後,臉露笑容,欣喜頷首道:“兒啊,看來我家真有龍運,明日本王一定要登山祭神!”
存顥挨了頓罵也不為意,反而是寧王氣得臉色鐵青,他隻當看了場好戲。
剛回到小胡同內的私宅,孟氏卻乘了小轎隨後跟了過來。到了胡同口,支走轎夫,由小丫鬢攙扶著,敲響小門。
她這幾天,老覺得腰骨酸痛,神色疲倦,才走了幾步路,就覺到胸口悶。小丫鬢懷裏抱著一個紅漆楠木的圓盒,扶著她進了小院。
將圓盒放在桌上,“出去吧。”孟氏懶懶地說了一句,小丫鬢應聲退出。
孟氏打開鏤刻著一支紅梅花的紅漆蓋子,抓了一把酸棗放進嘴裏。
“你怎麼吃起這個?”存顥揀了一顆也丟進嘴裏,又“呸”的吐了出來,“真酸!”
“也不知怎麼了,這幾日胃口不好,竟想吃口酸的。”孟氏拿一雙媚眼勾向他,幾日不見,情郎怎麼瘦了這麼多,不過還好,瘦了,更顯得眉眼俊朗。
“胃不好?我看你還胖了呢!”存顥無心和她調笑,今兒個早上的事令他到現在還惡心著呢。
“什麼,亞子沒事了?你不是說,用的毒藥是天下無解的嗎?”聽到亞子安然無癢的回來了,孟氏不相信的瞪大了眼睛,突然她咳了起來,敢情是給棗核兒嗆到喉嚨裏了。
“我的姑奶奶,你要噎死也不要在這兒啊。”存顥忙起身到她後背拍打著,孟氏胃裏一陣翻江倒海,拉住存顥的衣袖當了汙水盆,直吐到連胃裏的綠汁都吐了出來,才拍拍心口,萎頓地坐下。
存顥給她弄得身上汙臭不堪,氣得罵道:“你今兒個是怎麼了,身子不好還跑過來,真是氣死我。”扯過毛巾在剛打好的熱水裏沾了沾,用力擦著汙物。
孟氏這時小臉慘白,有氣無力地回道:“我這幾天老是反胃。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存顥突然將手停住,拿眼望著她有點發福的腹部,心裏一個激冷:“你,不會是,懷上了吧……”
“啊?”孟氏嚇了一跳,口中呻吟道:“我……不會的,不是……”她背上出了一層的冷汗。她一直沒往這上麵想,聽存顥這麼一說,自己的症狀確實和害喜的反應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