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嗚嗚的風聲尖利刺耳,一陣陣從鍾晴耳旁呼嘯而過,攪得他輾轉反側,無心睡眠。在換了無數種睡姿仍不奏效後,口幹舌燥的他幹脆坐了起來,起身走到外頭去倒水喝。
一出房間,就看到KEN獨自坐在桌子前,對著麵前已經涼透的茶水發呆,雖然有燈罩護著,可是油燈的火光,依然微微顫動。
“你也失眠啊?”鍾晴揉了揉眼睛,走過去提起茶壺,連杯子都省了,直接往嘴裏灌著水。
“風急雨驟,動靜那麼大,吵死人了。”KEN抬起了無睡意的雙眼,看著咕嘟咕嘟喝個不停的鍾晴,“你向來嗜睡,難道也被吵醒了?”
喝夠了,鍾晴放下茶壺,心滿意足地抹了抹嘴,苦惱地說:“什麼被吵醒了,我根本就沒睡著。天知道怎麼搞的,往常我一沾枕頭就見周公,可最近幾天,這睡眠是越來越差了。”
“你說你這些日子常做噩夢?”KEN盯著他的臉。
“是啊,那天不是都跟你說了嗎?”鍾晴坐了下來,“前天跟昨天我又夢到我的家人了,還是看不到他們的臉,但是我知道是一定是他們。到了最後,又是一片血海淹過來……好怪的情景。雖然隻是個夢,卻搞得我有點不安呢。”
“也許是你想家了?”KEN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隨即卻不動聲色地找了個不成理由的理由安慰他,“沒有想過回家嗎?”
“想過啊!”鍾晴肯定地說,“隻不過……要讓我現在走的話……”
“舍不得這地方?”KEN笑了笑,兩簇燈火在他的眸子上跳動,“還是……舍不得某人?”
被戳中了心事,鍾晴這回竟也不再辯駁,把下巴擱在桌子上,看著燈罩裏昏黃的火光,說:“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說。”
“哦?”KEN把頭一歪,目光繞過油燈看著鍾晴,“什麼事?”
“上次在大慶殿下頭,我被盤古斧劈暈的時候,曾經在恍惚間聽到了連天瞳說了一句話。”鍾晴目不轉睛地盯著油燈,頓了頓,“‘他若死了,我定不讓你好過。’,這話,就像是從她心裏直接傳到我這兒似的,直到到現在想起來,她說話時的那股子絕然和狠勁兒,我依然印象深刻。”
“是嗎?”KEN把頭轉了回去,笑,“聽起來應該是對溫青琉說的,嗬嗬,看來她也是很維護你的呢。”
“也許吧。”鍾晴傻笑了一下,“其實我說不清對她是什麼感覺。我最初對她是什麼態度,你最清楚。可是到了後頭,也不知哪根神經搭錯線了,跟她在一起的時間越長,越不想離開她了。實話跟你說吧,當初替她挨那麼一斧子,我後頭雖說什麼救人是我們鍾家的責任,可當時要真換了別人,我不敢保證自己是否還能毫不猶豫地衝上去。那會兒我就一個念頭,就是不想她受傷,其他的根本沒考慮。後來,在知道了那個預言的事之後,對她的這種感覺更強烈了。我跨了整整一千年時間,看似一個意外,可到了現在,我覺得我好像就跟專門回來找她似的。噯,你說我是不是瘋了,居然有這麼玄的想法?”
“你現在應該還算正常。”KEN牽強地笑了笑,眸子裏的光彩漸漸黯淡了下去,“或者,你們真的是對方很‘重要’的人,緣分這個玩意兒,不會受時間地點乃至時空的限製吧。可是,照那預言的後幾句看,你們……”
“唉,你還別說,那幾句話看得我到現在心裏都起疙瘩呢。”鍾晴皺起了眉頭,“什麼心魔什麼未知劫,說得恐怖兮兮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意思。”
“心魔……”KEN喃喃道,“每個人都有心魔……勝不過它,你就會被吞掉……”
“你說什麼?”鍾晴直起身子,緊張地問,“難道看出點什麼苗頭了?”
“沒有啊……我隨口說說的。”KEN見他那麼緊張,忙搖頭否認,接著又看定他的眼睛,很慎重地說:“鍾晴,你放心吧,不管什麼魔什麼劫,有我在,斷然不能允許他們傷到你。”
鍾晴一愣,旋即嘿嘿笑道:“你這個家夥,為什麼總是對我那麼好啊?”
“因為我與你媽媽是故交啊。”KEN嘴角一翹,“怎麼說你也算是我大侄子了,護著你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