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馬列為防禦之陣,就地停歇。斥候遊走在四麵八方,隨時來報各路消息。相對於身後接近的祜軍,馬達似乎更在意斫北王的動靜。
“國業定後,王爺上陣殺敵,也並不多見。”秦檀跟隨衣衣待在隊尾,輕聲在她耳畔說,“若是論到猛將之列,如今聲勢最高,當屬玉弓軍。斫北王貴為皇戚,自然不必與一年輕將領攀比,但若放進軍營裏被人比較,玉弓將軍的聲名未免有些過大了。”
“也就是說,斫北王看不慣玉弓將軍。”衣衣望著地平線那些幾乎要落到地麵的雲朵,平靜地說,“但是不也正說明,他把將軍當作一個人物。不然,何必不快呢。”
“正是。”秦檀把手裏的一塊幹糧喂給銅天吃,道,“如果斫北王此番來的目的是你,那麼能在未獲得聖上旨意時便與之周旋的,隻有將軍了。紅人,紅得發紫的人,不可妄動的。他再怎麼不快,也要顧忌,即便他不顧忌,也會有人叮囑他顧忌。”
“現在,我更想知道的,是北方來的人。”衣衣極目遠望,視野裏仍然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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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之後,按照馬達的估計,斫北王的王旗最先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斫北王禦之燁軟甲戎裝,騎著他的那匹雲雷,帶著斫北王府指揮僉事宋思銘和王府衛軍指揮使方高以及身後一萬騎兵,浩浩蕩蕩來到這一千人麵前。
馬達在隊首,攜眾行禮之後,等待親王說話。
禦之燁不負眾望,開口就讓馬達無話可說。
“孤家是來打獵的。”禦之燁摸摸身上弓箭,對馬達道,“順便,來接一個人。”
“敢為末將麾下,有什麼人是王爺要的?”馬達看著斫北王滿滿的箭筒,恭敬道。
禦之燁沒有說話,隻是看了看宋思銘。
宋思銘立刻會意道:“王爺來接前些時候從瓊關出境的一位姑娘,那是王爺的客人。”
“末將麾下並無此人。”馬達故作思索,“王爺的客人,想來是尊貴非常,但末將營盤之內,隻有一位奉命要送入青虎關,並交與玉弓將軍的女子。”
“孤家招待不周,是孤家的失誤。”禦之燁微微一笑,“客人離去,未曾盡地主之誼,如今要賠禮也當見見本人。還請馬校尉明示。”
馬達不能再阻攔了。王爺說隻是見一見,他無法堵住這個借口。手一揮之下,軍士們讓出路來,隊尾牽著馬默然看著一切的衣衣,暴露在斫北王的眼前。
他不疾不徐地策馬前行,來到衣衣身旁,又繞著她轉了一圈,笑道:“上次孤家未曾好好招待,枉你費心提醒了。今次必當承情,連本帶息付給你。”
“王爺怕是認錯人了。”衣衣看著他,冷冷道。
“舂陵姑娘,孤家絕不會認錯你。”禦之燁的目光逡巡過她的頭發,眉眼,然後逐漸收斂了笑意,對左右道:“請孤家的客人回府。”
“慢!”馬達衝上來,攔住王府兵,對禦之燁道,“啟稟王爺,此人是末將奉命要直送入青虎關的,便是王爺的客人,也當與玉弓將軍商談之後,認準無誤再論。王爺執意如此,末將實難交差,還望王爺網開一麵,暫緩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