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陽光懶洋洋的灑在窗台前,斑駁的光點遺落在書桌旁堆積成山的報紙上,這些報紙全部是近些年的平城日報,當天的新聞被主人放在了餐桌上。
他曾經以為會在平城呆一輩子,卻不想做得一手好菜的父親還成功的征服了魔都人的口味,讓他雙腿站立的渴望成真。
進行義肢康複時的鍛煉痛苦到讓他曾一度放棄這個夙願,然而當父親將一份報紙擺在他麵前時,他的身體中每一處血液詭異的又充滿了力量,瀕臨死絕的獵物突然掙紮著要逃脫獵人的牢籠,這讓他如何不狂喜難耐呢……
在他如身殘誌堅的青年一樣為自考埋頭苦學時,又一份驚喜送到了他眼前,沒有想到隱藏在內心深處、不為人知的黑暗竟然被那麼多人認同,下個月,他將以“橫空出世的暗黑文學天才作家”的名號出版他人生的第一本書。如果小昕墨知道他的筆名是“魔心”,會不會露出如小時候那般可愛的笑容呢?
距離他因車禍被截肢已經過去十年了,這期間,他不得不放棄學業、放棄美好的友誼、放棄生命中的陽光。而昕墨就這樣出現在他早已被黑暗侵蝕的眼中,開始他迫切的想牢牢抓住這道光線,最後發現還不如將她染黑、拉著她一起沉淪在地獄中。
她無助的臉上落下的一滴滴絕望的淚水,正是他心底惡念之花絕佳的養料。
“文則,早飯和報紙都在餐桌上,我先去餐廳上班了。”
“我知道了,爸爸路上小心。”
微笑目送著父親將門關上離去,寧文則獨自一人用完一成不變的早餐,匆匆幾下便翻完了寥寥幾張報紙。從某次無意中看到昕墨得獎的消息後,他便有了每天看平城日報的習慣,甚至時不時的在網上搜索她的名字,看有沒有相關消息出現。哪怕他不在她身邊多年,但對她的掌控絲毫未減。他絕對不願意想看到昕墨飛的太遠,必要時,他會親手折斷她的羽翼。
他現在走動與常人無異,或許等出版的事情結束,他可以再去見上可愛的小昕墨一麵?
背著黑色的挎包,他拿出鑰匙將房門鎖好,自從成為一名小有名氣的網絡寫手,他習慣了到人聲鼎沸的地方去尋找靈感。黑色口罩將沁人的花香隔絕在外,寧文則很快就在一群形色匆匆的上班族中隱沒了身形。
擁擠不堪的地鐵中,寧文則和幾個女中學生緊緊靠在一起。耳邊不時充斥著少女間獨有的嬉笑聲。
“王萌萌,你那是什麼眼光,體育課代表都能甩他十八條街了。”
“你懂什麼,人家那叫酷好嗎?像他這樣子的男生有很多女生喜歡好不啦?”
“是是是,我是真沒看出來什麼酷帥,裝逼倒是不用看就知道了。”
“你丫今天存心和我杠上了是吧,信不信我把你喜歡體育課代表的事情捅出去?”
……
寧文則的心神默默的飄向遠在平城的昕墨身上,剛才這幾個女生提醒了他,高中三年裏,不排除有他的獵物會對某個雄性生物動心的可能。或許他該多寄幾本參考資料過去?
順著息壤的人群走出站台,戴著口罩的寧文則無比愜意的向廣場走去。他與外界曾完全斷絕了聯係,重返人間,他非常享受與人群好似融為一體的感覺,哪怕他的內心早就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占據廣場中央玩滑板的青年,沿著小路散步的爺孫兩,手挽手親密咬耳朵的情侶……這些在普通人眼裏分外平和的場景,落在寧文則的視線中則是另一番模樣,在他的筆下,這些平凡的人會成為故事中被虐殺的主角或者路人,他對用文字掌控各種角色的生死幾乎到了上癮的地步。
可能在某一天,他內心蠢蠢欲動的惡念已經不再滿足在虛幻的幻想世界之中,到那時,他會邀請昕墨成為他下一場罪孽的見證人也說不定……
發生在噴泉旁邊的一場糾紛吸引了他的注目,矛盾雙方是幾位身著運動服的少年和一對看似情侶的男女。
“你TMD眼睛長褲襠裏啦?知不知道老子身上這件襯衫值多少錢嗎?把你賣了都賠不起,真他奶奶的晦氣!”
一身鮮紅包臀短裙的年輕女子親昵的拍拍中年男子的胸口,嬌滴滴的開口:“哎呦,親愛的,你別發這麼大的火嘛。這幾個窮小子哪值得你大動幹戈啊。”
窮小子軍團中有一位久違露麵的角色—虞子歸,他和幾位隊友來魔都打一場友誼賽,比賽結束後,幾個好兄弟就趁著這半日的空閑,拿了球到這個廣場玩一場。沒曾想,這兩人走路不看路,蹭掉了他們其中一人手裏的籃球,掉進了噴泉中。遇到阻礙的水流隨即飛濺到了男子的衣服上,爭端也就此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