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靖略略有些意外,女修的聲音透著刻骨的冷意,似乎是要將聲音都凍成冰塊一般。
而她也確實達到了那種效果,聲音聽起來格外清脆。
可是梁靖剛剛的那一片幻想卻一下子消失不見了……這聲音已經不是當年那倔強、鬼靈的小女孩了,她已經成為了高高在上的橫戮劍宗使者,而自己就在此處等待著她的宣判。
就像是當初自己強迫她拜天地一樣,她也許會強迫自己去另一個世界啊。
梁靖知道自己的麵容已經讓風菱認不清了,那是淩傲死前為梁靖做的最後一件事情。
隻是他的劍眉太過明顯,就連臨死的淩傲也說:“吾兒,眉毛還是留作原狀了。待你歸入地府之時,你爹我也好能認出你來。”
梁靖如今不得不承認,淩傲一生之中,隻有那最後的幾日顯得格外溫情。
雖說梁靖的仇人是整個風家,可是梁靖絕對不會用這個理由去傷害風菱一分一毫的。
如今聽到對方冷凝的聲音,梁靖知道對方不是當年的風菱了。
可是梁靖卻仍舊覺得有些欣慰,他自以為自己能夠被風菱判決,然後在那最後關頭說出自己的身份。而那又會是一種什麼景象呢?
也許我死之前,會看到她震驚的表情吧?也許不會,可還是期望吧。
梁靖如此想著,又是笑了出來。
風菱見他久不答話,心內稍有不喜。
梁靖在這個時候,微笑著說道:“回使者,我隻不過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所以笑出聲來。”
本以為風菱能再問自己幾句,梁靖也好重新知曉一下風菱如今的一些事情。
卻沒有想到風菱聽到他的回答,連應聲都沒有,隻是稍稍點頭。
也許在她的眼中,一個中流劍派的微末弟子沒有讓她關注的必要吧。
梁靖隻能自我安慰,想當年自己可是她的小丈夫。
如今,對方已經是劍師修為,而自己仍舊在劍士蹉跎……甚至有可能帶著這微末的修為去下麵看望老爹。
梁靖本該有些傷心的,這種命運的捉弄也應該讓他傷心。
可是他一直笑著,在他心裏想的是能夠間接的死在風菱手裏,也就算讓她報了當年自己強迫她拜天地的仇了吧。
這算是一種另類的報應麼?
可是如今的場麵不容他多想,唐歌已經在座位上微微欠身,對著周遭坐著的幾人說道:“風菱小姐,樂霞劍王,榮慕家主,華豐家主,如今人已經帶來了,眾位可以開始了吧?”
那同風菱一起來的老頭點了點頭,同風菱說道:“小姐,可以開始了麼?”
而那旁邊的兩個中年人也是看著風菱,畢竟橫戮劍宗使者的身份,說起來也的確是幾人之中最有話語權的人。
風菱四下環顧一番,聲音依舊冷凝:“那就開始吧。”
唐歌聽了之後,轉向兩邊問那兩個中年人道:“二位家主,意下如何?”
二人紛紛點頭,卻並沒有說話。
唐歌一頷首,道:“風將於比鬥之中莫名身死,在場的僅僅有梁靖一人。如今梁靖已經被帶來,請使者開始審問吧。”
梁靖聽著唐歌幾人的對話,麵上毫無表情,隻有瞄到風菱的時候,才會在眼中多出些神采。
風菱的第一個問題卻並沒有開門見山的問梁靖具體的情形,而是用那冷凝語氣問道:“你叫做梁靖?”
梁靖微微一笑,說道:“是的,梁靖。山梁的梁,靖仇的靖。”
風菱麵上一直沒有什麼情緒波動,似乎長大之後,這個昔日的鬼機靈變成了一塊冰一般。
她微微點頭,算是聽到了梁靖的回話。
然後開始正式問道:“當天的比鬥,隻有你和風將兩人在場麼?再沒有第三者麼?”
梁靖點頭道:“隻有我同風將,沒有其他人在附近。再說,憑借風將劍師的修為,如果附近藏著別人,他也不會同我比鬥了。”
風菱又繼續問了幾個問題,都是曾經在折劍廳內,梁靖已經不厭其煩的答過許多的。
可是風菱問來,梁靖卻沒有什麼煩躁的感覺,一一回答之後,甚至有一些欣喜。
梁靖本來已經準備好了,這一次的審判就在這種輕鬆的氣氛下一直進行下去。
可是卻沒有想到,風菱身邊的那個老頭說話了。
“梁靖是麼?你的劍法是學自哪裏?聽說很厲害?”老頭的聲音聽起來並不像外表那麼蒼老,甚至帶著一些活潑意味。
可是梁靖卻從此開始犯難了。
他的身上一切都很平常,但卻隻有功法和劍法一點也經不起推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