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的古典音樂在這座歐式建築的小別墅裏回響,穆霖半躺在沙發上,襯衫解開了幾顆扣子,露著古銅色的胸膛,衣角上沾了幾滴紅酒,頭發淩亂的貼在額角,幾條領帶散亂的扔在地上,桌上的高腳杯半倒在幾本翻開的雜誌上,杯中的紅酒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毯上,房間裏彌漫著刺鼻的煙味兒,大廳的吧台邊上,地上躺著幾個喝醉酒的男人女人,他們以大廳地毯為床,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窗簾半開半掩,一縷陽光斜斜的照到穆霖的臉上,刺眼的陽光讓穆霖睜開了惺忪的睡眼,他揉揉眼睛,兩手撐著疲憊的身體,在沙發上坐起來,抬腕看了看表,快八點了,昨天晚上又狂歡了一夜,這是穆霖的慣例。
自從回國以後,他整天在家裏搞這種娛樂派對,本來他是不想回國的,在國外他還有一年就畢業了,可父親說以後公司要在國內開一家分公司,務必要他回國,熟悉一下環境。回來還要降一級,原因是國外的教學課程跟國內的不一樣,父親怕他跟不上課程,這是什麼邏輯?憑穆霖的腦子,十個人也抵不過他一個呀!也不知道父親是怎麼想的,非要讓他回到這個壓抑的鬼地方,沒辦法,他回國以後就安排在德賢大學的美術係了,偏偏他又是個不受約束的人,不是今天曠課,就是明天泡酒吧,誰知在酒吧遇見一個星探,看他外形不錯,忽悠他進演藝圈,穆霖覺得好奇,就唱了幾首歌,誰知反應還不錯,雖然不是什麼大明星,可在校園裏卻是小有名氣。平日裏沒什麼事,就在父親給他買的小別墅裏瞎胡鬧,家裏的管家劉嫂也管不了他,隻能任憑他折騰。
家裏的電話鈴響了,劉嫂接起電話:“喂?哦,穆總啊,小林正在準備吃早餐呢,馬上出門。。。”穆霖一聽是爸爸的電話,一骨碌在沙發上坐起來,兩手合十作出求饒狀,劉嫂指著他的鼻子,使眼色,讓他趕緊準備,他趕緊刷牙洗臉,今天是第一天報到,快遲到了,劉嫂掛掉電話,說:“快點兒吧,小祖宗,下次在這樣我可就要告訴你爸了!”穆霖說:“拜托你,劉嫂,千萬別告訴我爸,要不然我就死定了!劉嫂,劉嫂。。。。。”穆霖慣用的伎倆,劉嫂最受不了穆霖給他撒嬌了,說:“好了!好了!趕緊吧!馬上遲到了。”
穆霖最後一個踏進畫室的時候,正好趕上點名,叫到他的名字,“合木雨林!”“到!”穆霖撞到小雨的背後,小雨差點兒摔倒,回頭瞪了他一眼,差點驚叫出來,穆霖看著她,手指做出“噓”的動作,不讓蕭雨說話,順勢在她的旁邊坐下,蕭雨渾身不自在。
“好,今天我們畫的是水粉靜物的寫生,我想上節課我已經講過基本的要領,這節課自己試著先畫一副,然後我給大家點評。”講課的是一位頗有研究的資深老教師。
蕭雨找了一處角度偏外邊的地方支好畫架,訂好紙,開始構圖,剛剛起了個稿,後邊就有人拍拍蕭雨的肩膀:“哎,同學?借一下你的橡皮好嗎?”
蕭雨拿起橡皮頭也沒回,伸手遞給他,繼續畫,過了五分鍾,又拍了拍蕭雨的肩膀,“哎,同學?借一下你的小號排筆好嗎?”蕭雨又遞給後邊的人一隻小號排筆,繼續畫,又過了五分鍾,那人又拍了拍蕭雨的肩膀,蕭雨這回急了,猛一回頭問:“幹什麼?有完沒完?什麼都不帶來上什麼課啊?”教室裏鴉雀無聲,大家都向蕭雨的方向看去,老師也被蕭雨的叫聲嚇了一跳,扶了扶眼睛,看著蕭雨,蕭雨感覺到不對勁,仔細看看那個借東西的人,合木雨林?!心想:真是冤家路窄!又是這個瘟神!害我出糗。
他正笑眯眯的看著蕭雨,蕭雨無言,隻好拿著畫架走到他的身後,繼續起稿,他這回老實了很多,蕭雨起完稿,站起身,走到最後邊,打算看一下效果,合木雨林正站在旁邊,蕭雨偷偷的看了他一眼,他今天穿了一件淡藍色的圓領毛衫,前後領子開的差不多大,他的頭發飄逸吹起,高高的鼻梁,性感的嘴唇,她心想:還真的是個美男子。蕭雨看得有點兒沉迷,剛想抽回眼神,等等,這家夥,怎麼右肩頭多了一樣東西,蕭雨沒有看真切,忙走到他身後,仔細的看了看,隻見一個校徽戴在上邊,校徽怎麼戴到後背上了?這個人也太怪了吧?蕭雨心中暗笑,這回,你可讓我抓到把柄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蕭雨寫好一張紙條,拍拍他的肩膀,遞給他,他接過紙條攤開一看,急忙抓在手裏,頓時臉色也變了,老師在講台上說:“大家繼續畫,一會兒我會講評。”合木雨林又想動,又怕別人看見丟臉,不知道怎麼坐好,蕭雨在背後嘻嘻偷笑,心想,這下載在我手裏了!
蕭雨拍拍他的肩膀,說:“同學,麻煩你往左一點,擋到我了!”他往左移了移,一會兒,蕭雨又說:“麻煩你往右移一下。”他又往右移了下,很聽話嘛?蕭雨心裏竊喜,他可是苦不堪言。又不敢動作太大,怕大家注意他,又不敢出去,老教師在後邊看得正緊。好不容易中場休息,大家放下手中的畫筆,四處走動,他終於可以自由活動了,他,衝出了畫室。
中午和楚夢、雲初吃飯,蕭雨低頭傻笑,楚夢忙問:“你沒事兒吧?小雨。什麼事把你笑成這樣?”
“沒事兒,捉弄了一個人,高興唄!”蕭雨笑著說,這頓飯蕭雨吃得格外香。
“哦,我還以為你中彩票了呢?”楚夢說。
“喂,快看啊,那是剛剛轉來的新生,長的可酷了!聽說名字也是四個字的呢,不會是混血兒吧?”雲初崇拜的說。
蕭雨向那人指了指自己胸前的校徽,做了個鬼臉,他狠狠的瞪了蕭雨一眼,蕭雨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低頭吃飯。
雲初和楚夢高興的捂住了嘴,“喂,快看啊,他向我們這邊看呢!喂,蕭雨,是不是在你們班?給我介紹介紹!”
“去去去!誰給你介紹啊,花癡!”真服了這兩個人了!!這點兒出息,蕭雨恨恨的咬了下口中的紅燒肉。
晚自習的課還沒下,蕭雨在課本裏發現了一張紙條,上麵寫著:下課後來學校附近的影子酒吧,我可以告訴你你父親的事。
自從接到這張字條,蕭雨就不停的看表,好不容易挨到下課,她連課本也沒來得及收拾,就衝出了教室。
這是一片燈紅酒綠的海洋,舞池裏擠滿了跳舞的年輕人,他們扭動著並不成熟的肢體,跳得正起勁兒,音樂聲震耳欲聾,蕭雨捂著耳朵,四處張望著找他,走到最裏邊整排的沙發前,穆霖正坐在沙發的中央,左手端著高腳杯,晃動著那杯紅酒,看到蕭雨走過來,立刻笑著站起來,說:“沒想到,你真的來了。”
蕭雨問:“你知道我父親的事?”
他不答話,輕輕晃了晃手中的紅酒,一口氣喝幹,把杯子放在麵前的茶幾上,問:“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因為我是他女兒。”蕭雨理直氣壯地說。
“哦?是嗎?那,我想請你陪我喝一杯,可以嗎?喝完我就告訴你。”
他遞給蕭雨一杯紅酒,眼神定定的看著她,等著她的回答。
蕭雨看著眼前的這杯紅酒,猶豫了半天,穆霖定定的看著她,蕭雨接過他手中的紅酒,一口氣喝下,把杯子放在桌上,穆霖拍拍手說:“過來坐著陪我聊會天。”蕭雨瞪著眼睛,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穆霖強硬的拉過,蕭雨一個沒站穩,直跌落進他的懷中,穆霖順勢摟著她的脖子,蕭雨想掙脫開他的手,他趁勢反擰住蕭雨的手,把蕭雨摟在他的麵前,在她耳邊輕輕的說:“別以為你上次救了我,我就會感激你,你以為我真知道你父親是怎麼死的?你也太好騙了吧?”
“你!太過分了!卑鄙!”蕭雨用力想掙脫他的手,卻被他緊緊的按在沙發上,旁邊的人都在看熱鬧,音樂聲嘎然而止,蕭雨靈機一動,說:“你要是再不放開我,我就把你上次的糗事在這裏嚷嚷出來!”他聽到這句話,正在猶豫,手上的力度剛剛送了點,蕭雨趁勢推開他,抓起背包,快步跑出這個酒吧。
背後傳來瞎起哄的聲響,音樂聲轟然又起。
公墓,蕭雨站在父親的墓前,輕輕拂去墓碑上的灰塵,在他的墓前放了一束野菊花,蕭雨蹲在墓前對著爸爸的墓碑,眼睛裏沁滿淚水:“爸爸,你告訴我,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知道嗎?你走後媽媽每天都是以淚洗麵,我到底該怎麼做?。。。。。。”淚水迷蒙了眼睛。每個月蕭雨都會來公墓看爸爸,為爸爸禱告。
今年的冬天來的特別早,清晨下起了鵝毛般的大雪,地上的雪像是剛剛灑過的麵粉一樣,揚揚撒撒,潔白無瑕,沒過多久,地上就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好久都沒有見過這樣大的雪了,記得以前的冬天遇上大雪,約上雲初、楚夢她們去堆雪人,打雪仗,把冰冰涼的雪團放進別人的脖領裏,追著玩兒來著,不知道今年她們會搞什麼名堂,楚夢的鬼點子最多了,總是出些鬼主意,班裏的男生都怕被她整,背後都叫她“夜叉婆”,不過要是真少了楚夢還就真的沒意思了,蕭雨趴在窗前拖著下巴,看著窗外的大雪,想起了父母。小時候每逢下大雪,蕭雨都說那是好吃的糖,非要爸爸帶她出門去拿糖果,還要提個小桶,說是裝糖用的,爸爸總是嗬嗬笑著說:“好!我們去裝糖,回來給小雨做冰糖葫蘆吃,好不好?”爸爸領著小雨,小雨提著小桶。。。。蕭雨恍惚看見那個背著小女孩在雪中走動的背影。。。。。。。
“喂,小雨,你看!滑雪場哎!天然雪場啊!寒假我們去滑雪吧?”楚夢拿著一張金山滑雪場的海報,放在蕭雨的眼前,看似很好玩兒的樣子,“寒假我們組織係裏的人去滑雪吧?團購的話很合適的!!!”
“真的?我覺得這個提議不錯哎!往年的活動沒意思了,太單調了!是不是啊?小雨?”雲初碰碰蕭雨。
“好啊,就是不知道係裏有沒有人去?”蕭雨立刻回過神來。
“這個問題包在我身上,我組織!”楚夢說。
楚夢自繪了一張滑雪的活動海報,報名的人大約有十五個,在這方麵來說,非楚夢莫屬,她能把死人忽悠成活人,這種說法一點兒也不誇張,蕭雨看了看報名人的名單,最後一個是——合木雨林?!“這個人也報了名了?”蕭雨問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