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買來的向日葵放在羅浩的碑前,伸手去撫摸那張有些漸黃的相片。那張麵容依然年輕,笑得還是那麼燦爛。“你曾說過,你不喜歡花,可是伊人卻說你喜歡向日葵,這明明是我喜歡的。我看了你所有的日記,你瞞得我好苦……不過你放心,我現在很好,那個抱走我的人陪了我五年,這五年我也過得不錯。”說完,她拿出了日記,放在羅浩的碑前,又從包裏取出剛在山下買的打火機。
“以初,你要幹嘛?”郝伊人見狀,忙伸手去攔。
甯以初抬起頭,溫柔以待,“我要把它還給他。看過了,你也經曆過了,那麼就讓他放心,把屬於他的記憶還回去,這樣他好安心。”
郝伊人鬆開了手,退後一步。對著以初點頭,看著她去點燃那本記錄了羅浩生前最後幾個月的人生。有一點以初說得沒錯,她經曆了那些,她看著羅浩是如何被病魔折磨憔悴的,她也看到了羅浩是如何為以初的事情著急上火,奔波無門。羅浩在用他最後的生命來愛甯以初,他以他的方式來愛他,也是對大家都很殘忍的一種方式。到頭來,讓所有人都心疼的一種方式。
那本日記有一角被點燃,慢慢地焦黑了,最後的最後變成了灰燼。看著那堆灰燼,伊人突然就真的發覺羅浩不在了,是真的不在她們的身邊了。原來一個人就這麼沒了,是那麼地讓人措手不及,說沒就沒了。
她知道,這些年都是與羅浩相處的那段記憶支撐著她活到現在,然而此時,突然隨著那燒盡的日記她就感覺不到他的氣息了。她突然覺得心裏好空,空得她有些慌恐。一個人沒了,仿佛他的一切都是昨天的事情,好像上一秒你還能感覺他在你的眼前說話,可是這一切都隨著他的離開而不覆存在。現在他這個人的呈現僅僅是靠著活著的人腦海裏的記憶,而這些人也死去了呢?那麼有關羅浩的一切就真的不會在世上留下一星半點的痕跡了。
世上本沒有我,來也無人問津,去也無人掛念。
郝伊人突然感到人生的蒼涼。
“阿浩,我也要走了。為了陽陽,我要帶她離開這裏,離開歐明。”這是最後她能對羅浩說的話。
周圍再沒有微風徐過,她知道,他關心的隻有以初,唯有以初。
甯以初也在此時站起來,對著羅浩的碑鞠躬。“浩,我會常來,你不會寂莫。”回過頭來,郝伊人眼裏含淚。
她握住伊人的手,“你放心,他不會寂莫了。”
兩人再次依依不舍地望了那一眼碑上的相片,才往山下走。
“伊人,這次靳銘柏要送你去什麼地方,小畢並沒有告訴我,我想,為了避開歐明,可能會中轉到其他地方,安頓好一定告訴我,讓我放心。”甯以初現在不能告訴她歐明被保釋的事情,那樣會讓伊人更加擔心。
“好,我到時候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其實陽陽就是太小了,等她大點了,可以保護自己了,那我就不怕歐明再找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