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落穀成倉,秋意漸涼之時,中秋佳節也就不遠了。
隻是今年的節日氣氛,卻不強烈,無論在楚,在晉,還是在梁。
時至八月十三,往日家家戶戶都會飄起的月餅香,今年卻淡了許多,這種情況,發生在東四國的所有州府。
晉國本是中秋發源的國家,縱然人們的存糧被朝廷征去了大半,但人們骨子裏對中秋的遵守,卻不會隨之減少,隻不過今年人們做的月餅,較往年少了許多。
一大早,晉國家家戶戶的婦女們,就開始忙碌著準備麵粉、果仁、花生、冰糖等物,不消片刻,樣式各異的月餅已一盤盤做了出來,隻待十五那日起鍋蒸熟即可。
茶餘飯後,晉國都城的老百姓往往喜歡聚在一起,談論一些“國家大事”。
今日平民們所議之事,大多都和一大早進入城門的那輛黑馬車有關。
有人說,這是敵國大楚的使節車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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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國皇宮陽秀宮,晉陽帝楊威在身旁太監的攙扶下,來到了正殿。
此時的陽秀宮正殿,已經站滿了人,這些人中,有晉國太子,太師,太宰,太常,六部尚書,幾大將軍等。
另有一身著黑衣之人,明顯不是晉國之人,可卻突兀的站在晉國太子對麵,隱隱有分庭抗禮之勢。
見到楊威出來,晉國諸臣盡皆拜倒,唯有黑衣人一人,始終站立,不動如山。
“你就是楚國禮部侍郎方傑?”楊威冷哼一聲,淡淡問道。
黑衣人緩緩摘下衣帽,露出了一身的大紅長袍,這件袍子上,繡著一隻火龍,正是大楚使臣專用的配衣。
再觀此人,大約四十多歲,麵容清瘦,雙眼閃爍精光,頭戴白玉冠,腳踩登天靴,正是跋涉萬裏,來晉國結盟的方傑。
“正是鄙人,晉國國君安好。”方傑答道。
“你來此何事?莫不是眼看大楚即將滅國,特來投奔我晉國嗎?”楊威眼睛一眯,問道。
楊威此話一出,晉國朝堂之上頓時笑聲一片,唯有方傑一人,表情未有一絲變化。
“陛下說笑了,我來此,隻為與晉結盟,共圖大事。”方傑道。
“哦?那我倒是要聽聽看,你要和我談什麼大事。”楊威眼神不屑的看了方傑一眼,不冷不熱的說道。
方傑將手中黑衣交給手下,微微一笑道:“此之大事,乃為複晉。我朝陛下命我送來一尊寶鼎,陛下可願一觀。”
楊威神色大動,似是想到了什麼,張了張嘴卻忍住沒有失態,淡淡問道:“是什麼好寶物嗎?”
方傑衝著手下點了點頭,這名手下馬上快步出了陽秀宮,不一會便帶著方傑的另外四名手下,抬進來一個被黑衣裹住的物品。
方傑淡淡一笑,伸手一下子扯開了黑布,露出一尊雕著九龍踏雲紋的寶鼎。
“啊!真的是九龍踏雲鼎。”楊威一下子自龍椅上坐了起來,驚喜道。
“我朝陛下說,晉國與我楚國皆乃文明古國,千年曆史光輝璀璨,縱然全民忍饑挨餓之時,到了中秋之日,想來也家家戶戶必做月餅,可見禮法二字已入晉國國髓,我大楚敬佩晉國國俗民風,不忍九龍踏雲鼎遠離晉國,遂將此物原物奉還,以示盟好之意。”方傑侃侃而談道。
楊威滿臉笑意的點點頭,隨即命人給方傑拿了把椅子,這才道:“大楚皇兄有心了,此九龍踏雲鼎自晉梁分家以來,一直不知去向,今日失而複得,朕心甚慰,請轉告大楚皇兄,我晉國至此退出三國聯軍,與楚修好,永不相棄。”
“多謝陛下。”方傑高聲道,心裏卻不免琢磨,萬正到底是如何算到今日局麵的。
……
日中之時,萬正依舊拿著魚竿,守在水池邊。
老四靜靜站在萬正身後,眼神炙熱的看著萬正的背影,如同仰望神明。
“四叔,方傑到晉國了嗎?”坐了許久,萬正伸手揉了揉酸硬的脖頸,問道。
“已經去了,少主。”老四答道。
萬正點了點頭:“九龍踏雲鼎乃晉國皇家太祖所鑄,意義重大,晉國得此鼎,停兵無疑。嚴婉兒那裏呢?她到哪裏了?”
“回少主的話,嚴婉兒三日前已抵達寒門關,想來也快到天虎關了。”
“恩,這幾日若非有特別事情,就不要打擾我了,如今距離師傅推測三界幽泉現世的日子越來越近,我要抓緊時間了。”
“是。”
老四說完便退下了,後院再次恢複了平靜。
轉眼間,中秋佳節如期而至,萬正依舊坐在池邊,重複著年複一年的垂釣。
不知為何,萬正總感覺要有大事發生,想想如今距離師傅推測的日期越來越近,沒來由的,萬正心裏一陣激動。
於是直到月中,萬正也沒有收回魚竿。
“師傅當年曾說,我能否續命之關鍵,全在此潭,今日我既心有所感,少不得要博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