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便有“先禮後兵”的說法,不過,那隻是古人的尿性,到了李四維這裏,最多就是個先“理”後兵!
理,老子都給你們講清楚了,咋選,那是你們自己的事了!至於,所謂的禮儀,老子不懂,就算懂也裝作不懂!
清風嶺夜色如墨,山寨大堂裏燈火通明,一幹匪首齊聚一堂,氣氛卻很沉悶。
“大哥,”一個黑矮的匪首緩緩地開了口,“這是先禮後兵……”
“狗屁,”薑麻子狠狠地打斷了他,把謝雲升送來的書信揉成一團,麵色鐵青,“有這樣先禮後兵的嗎?他這是……耀武揚威來了!耀武揚威來了……”
薑麻子越說越氣,就要將紙團扔出去。
黑矮漢子連忙勸阻,“大哥,怒不得!怒不得啊!想那天青寨何等險峻……”
“對對……”
其他匪首紛紛附和,“先得想想應對之法才是啊!”
薑麻子的手一僵,目光緩緩掃過一幹匪首,頹然地靠在了椅背上,手中的紙團也收了回去,“老二,你覺得該如何應對?”
老二精神一振,“大哥,世間何物不可討價還價?世間何事不可討價還價?他既然先開了價,咱何不還個價?信中既然說‘天青寨山門大開’,那小弟就為兄弟們闖一闖又何妨?”
“討價還價嗎?”薑麻子連忙坐直了身體,眼神一亮,目光炯炯地盯著黑矮漢子,“如此甚是妥當!老二……此去需小心行事……如若不行,咱再想對策!”
“是!”老二連忙允諾,“小弟醒得!”
落雁峰上大霧彌漫,火光點點,劉大炮的怒吼聲響徹整個前山,“威逼!狗日的,這是威逼……”
“唉!”山腰哨卡上幾個兄弟聽了,都是搖頭苦笑,“那謝雲升也是個棒槌,他就沒聽說過俺們大當家的名號嗎?那可是劉大炮啊!一點就著……”
寨牆上的兄弟聽了,也是紛紛搖頭,“狗日的,謝雲升那個癟犢子也是個不開眼的,還好有夫人勸著,要不然,他也莫想回去了……”
也有人暗自慶幸,“還好俺們夫人是個有本事的,要不然,怕是又要打起來了!”
也有和他一樣想法的在擔憂,“你說……夫人都走了一整天了,咋還不回來?她要不在,這一仗指定還得打起來……”
“是啊,”先前那人也擔憂起來,“大凹溝離咱落雁峰也不遠,夫人咋還沒回來,該不會……”
“瞎想啥呢?”一個小頭目瞪了他們一眼,“夫人回娘家咋的也要留一夜嘛!”
“虎哥,”一個精瘦青年輕輕地插了一句,“俺可聽說大凹溝那個老太婆不簡單呢!她該不會攛掇夫人……”
虎哥有些煩躁地瞪了他一眼,“丁老鼠,你狗日的給老子閉嘴!那賀寡婦雖是女流,卻也是個守道義的!”
落雁峰劉大炮的壓寨夫人是大凹溝賀寡婦的幹女兒,這事在兩個寨子裏盡人皆知,可是,外麵知道的人並不多!
大凹溝,是一座小峽穀,地處嵩縣、欒川、南召三縣交界處,雖無險要為憑,卻進可攻退可守。
賀寡婦的寨子就建在山穀裏,此時,宅子裏一片漆黑,悄無聲息,早已人去寨空!
嵩縣境內,一隊人馬打著火把,形色匆匆地在山間行進,隊伍中一個衣著樸素的半老徐娘,那便是賀寡婦了!
賀寡婦身邊一個妖嬈女子,不過二十來歲年紀,此時卻是愁眉不展,不時望向賀寡婦,卻每每欲言又止!
“靈兒,”賀寡婦突然停下了腳步,扭頭望著那女子,無奈地一聲長歎,“為娘的又如何會害你呢?”
“娘,”靈兒連忙搖頭,“俺不是那個意思,隻是……俺就這麼走了,如何對得起他?”
賀寡婦搖了搖頭,“靈兒,他劉大炮但凡能聽得進去勸,為娘的也會讓你回去!可是,他竟然還要殺那送信的!你說,你回去能勸得動他?等到官軍一到,少不得又是一場火拚,這夥官軍卻不同往常,天青寨都被他們破了,區區一個落雁峰又如何攔得住他們?兒呐,為娘的不想你陪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渾貨送死啊!”
“娘!”靈兒聽完,神色更是不忍,“可是寨中還有那麼多兄弟啊!他們……平日裏對俺言聽計從,俺……”
“不行!”賀寡婦卻是臉色一板,語氣堅決,“俺老婆子已經丟了三個孩兒,絕不能把你也丟了!”
“娘!”靈兒渾身一震,靠到賀寡婦身邊,輕輕地扶住了她的胳膊,語氣也軟了下來,“俺聽跟您走!你去哪俺就去哪!”
“唉,”賀寡婦抬起手來,輕拂著靈兒的頭,“是為娘的害了你,要是俺老婆子不是個土匪頭子,哪能把你嫁給劉大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