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勃的朝陽灑下萬丈光芒,浩蕩的隊伍自營地裏迤邐而出。
前軍,特勤連開路、一營跟進;中軍,迫擊炮連、工兵連、補給連、團部、醫護排、炊事排依次排開;後軍,二營、三營隊列整齊,騎兵連軍容威嚴……車轔轔,馬蕭蕭,將士戎裝步伐矯。
這是不舍的離別,更是新的征程。
再回首,駐地已漸漸遠去。
前軍,趙德柱輕輕地歎了口氣,“俺不甘心……哪怕再多等兩天,俺們也能咬下小鬼子一塊肉來!”
“哪個甘心?”盧全友搖頭苦笑,“可是……不甘心又能咋辦?”
趙德柱默然。
因為不甘,故而不舍!
中軍,羅梅兒望了並肩而行的於秀蓮一眼,神情落寞,“秀蓮姐,俺們……還能回來嗎?”
“能!肯定能!”於秀蓮笑盈盈地望著羅梅兒,柔聲勸慰,“打跑了小鬼子,就讓振華兄弟陪你回來!”
“哦,”羅梅兒眼中升起一絲期翼,旋即又黯淡了下來,“還要好久呢!俺爹今年都六十三了……”
於秀蓮一聲暗歎,無言以對。
因為別離,故而不舍!
“嗒……嗒……嗒……”
後軍,馬蹄輕敲路麵,整齊而悠閑。
“老大,”馬背上,顧大勇突然扭頭望向了左側的趙天寶,“中條山……跟俺們的天青寨一樣嗎?”
趙天寶點了點頭,“差不多吧!”
“哦,”顧大勇怏怏地應了一聲,“還是這裏好呢!這裏地平,馬兒跑得快……”
趙天寶一怔,默然點頭。
因為眷戀,故而不舍!
營地門口,李四維深深地望著朱向陽和李洪濤,聲音沉重,“我輩軍人受命則行!或許,我們再莫機會回這尉氏,但是,我們心中永遠都有尉氏!”
說著,李四維的目光灼熱起來,“華夏有萬千熱血的炎黃子孫,抗戰必勝!勝利之日,便是你我重聚之時!”
“說得好!”朱向陽大讚一聲,神情肅然地望著李四維,“等貴部兄弟歸來,這尉氏必定已是我華夏的尉氏……是炎黃子孫的尉氏!”
“兩位兄弟,”李四維“啪”地一抱拳,“就此別過,珍重!”
說罷,李四維一轉身,接過苗振華手中的韁繩,翻身騎上了騾子,一揮鞭子抽在騾子屁股上,“啪嗒啪嗒”而去。
李四維心中也有不甘,也有不舍。
可是,新的征程已然開啟,他唯有帶著兄弟們繼續前行!
中條山,地處晉南,因居太行山和華山之間,山勢狹長,故名“中條”。
黃河自北向南而來,繞過中條山西段,然後向東折轉,流過中條山南麵,從而造就了中條山向西拱衛西安和大西北、向南屏障洛陽和中原大地的戰略位置。
中條山又與東北麵之太行、太嶽和西北麵之呂梁互為犄角,向北俯控同蒲路。
因而,中條山自古便是華北、中原、西北的戰略樞紐。
一九三七年十一月,太原淪陷之際,軍委會鑒於山西對華北戰局乃至整個抗戰的重要性,決定:“第二戰區所有部隊一律不準渡過黃河南撤,立即轉進至山區,實施遊擊,違者以軍法論處。”
於是,第二戰區的主力部隊退守晉南和正太、同蒲鐵路兩側山地,破壞交通,襲擾敵後。
三八年三月,太原反攻戰失敗,晉南主要城鎮相繼失陷,為阻止日軍渡過黃河向陝、豫進攻,同時減少損失,軍委會電令第二戰區:分別向山地轉進,全麵遊擊,長期抗戰。
根據軍委會指示,第二戰區司令閻長官決定將副司令衛長官指揮的中央軍改為南路軍,主力以晉南中條山、晉西呂梁山為根據地,發動全麵遊擊戰,並竭力襲擊同蒲路之敵,適時破擊其交通。
至三九年春,第二戰區副司令衛長官升任第一戰區司令長官,晉南山區成為第一戰區在黃河北岸最後一道防線。
自此,第一戰區不斷加派兵力,鞏固晉南根據地。
至三九年,晉南根據地已經發展成了一片東西長一百七十餘公裏、南北寬五十餘公裏的巨大根據地,涵蓋了同蒲線以東、太行山以西、正太路以南和黃河以北的廣大地區,晉南的冀城、絳縣、夏縣、聞喜、苗城、安邑、垣曲、晉城、沁水、平陸、解縣、濟源、長治、陽城、永濟等地全部或一部都曾囊括其中,被日軍稱為“華北占領區的盲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