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一刀刀光飛閃逝去,帶著嗡嗡震顫之聲。靜脈噴射的鮮血好似一場急雨,洋洋灑灑。
人,緩緩的斜斷做了兩截,最後一個凶悍的刀手倒地而死。
單悲紅挽了個刀花甩掉橫刀上的鮮血後,還刀歸鞘。大半個月下來,這已經不知是刀下第幾個亡魂了。甚至,行走在殘值斷臂之中,而他的心,卻有些麻木。
在他的心眼之中,這是一個隻有黑與白的世界。
叮鈴鈴……
叮鈴鈴……
頭腳上的銀鈴伴隨前行的步伐丁零作響,隨著風兒飄飛遠揚。然而這悠揚的鈴音卻讓他倍感孤獨。
遠方漂泊的浪子,心靈總有一個港灣,在靜靜的等著他靠岸。可是對少年來說,他能寄托靈魂歸宿的地方,又在哪裏呢?
今天是他十八歲的生辰。
十八歲的生辰,他在不知盡頭的路上流浪。
十八歲的生辰,他殺了人。
很多人……
…………
單悲紅此時的心眼通,已能照見方圓三十步範圍,自是不必在用竹刀做杖來導盲。但眼部的穴道卻再次封了起來,眼布也沒有摘下來,反而紮得更緊了。
他要漸漸適應了心神通隻有黑白二色的世界,以便能夠領悟傳說中的大神通‘天眼通’以及‘天耳通’,甚至於——他心通。在那個奇怪真實的夢境中,他達到過這個境界。
雖然沒用導盲杖,但他的腳步卻不會走錯了路。漸漸的,身法和步法也運用了出來,靈蛇遊龍一般,帶著十幾條幻影向著中州而來。
前方,再過幾十裏路便是龍門鎮。
“過了龍門鎮,就是中州的地界兒啦!”單悲紅扶了扶破舊的鬥笠,心想道:“中州,我回來了。沒想到,我還能回來……”
叮鈴鈴……
大漠的風沙似乎永無休止,煙塵伴隨著孤獨的人兒遠去。
…………
…………
方雷勇坐在客棧角落裏默默的喝著茶,桌上的佳肴他沒動過。退隱江湖以後,他便沒有在沾染過葷腥。或許,是江湖上的血見的太多了吧。
也是在退隱江湖以後,精研了幾年佛理的他才跨入了地榜。但舊傷頑疾在身,這輩子也就到這一步啦!
“還有幾日可活?”他心裏盤算著,活到他這樣垂垂遲暮,算著日子苟延殘喘的人,江湖上也是不少地。
一旁以太舒常為首的五個萬裏門年青高手,不時的看向門外,有一口,沒一口的灌著不知是何滋味的酒。
哇!哇哇!哇!
外麵的杆頭上不知何時落下了一隻烏鴉。
此時……
“來啦……”方雷勇慢慢的放下茶杯,看向門口,好似自言自語的道。
叮鈴鈴……
一個頭戴破舊鬥笠,一身染血白袍,雪白的絲綢蒙著雙眼,背著琵琶挎著三刀的盲眼少年,突然出現在了客棧門口,就那麼徑自走進了門來。
“好快!”太叔常等五人當下雙眼一縮,手裏的酒灑了些出來。就這麼看著麵前的瞎子。
盲眼少年停了停,好像要找個位置坐下歇息。最後走向了方雷勇那桌,緩緩的坐了下來。
“前輩在等人嗎?”
“是啊!在等你。”
“哦……這桌酒菜值不少銀錢,浪費了豈不可惜?能讓晚輩先墊墊肚子嗎?”
“小友請便。”
“謝謝前輩。”
盲眼少年拿過茶壺給方雷勇麵前的杯子滿上茶水,又提過壇子給自己倒上了酒。他似乎饑渴難耐,先是抓過一隻烤雞狼吞虎咽的連同骨頭嚼進了肚子裏,又端起一盤醃牛肉合著幾碗酒下了肚子。
客棧中很安靜,安靜得有些怪異。
六個人就這麼看著這個少年吃東西。
良久……
少年用手巾插了插嘴和手,打了個飽嗝後有些羞澀的笑了笑,道:“吃飽了真舒服……小時候窮怕了,每日都想著能有烤肉吃。如今進了嘴,才覺得心裏特別的踏實。”
“人就是應該懂得知足。貧賤不能移,此乃大丈夫本色。”方雷勇好像對麵前的少年很感興趣,聞言雙眼多了些光亮,歪著腦袋好似回憶起了什麼?
“我們開始吧!”盲眼少年正了正身體,說完這句之後,手已經放在了腰間的刀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