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墨菲後,朔陽沿著來路往回走。
抬眼望去,綠蔭似雲,樓閣如畫,在斜陽之下金光漫溢,紫氣升騰。西天雲蒸霞蔚,天花爛漫,霓虹忽而漫不經心地給斜陽蒙上一層輕紗,忽而又飄到一旁慢弄流蘇。
夕華之絢爛遠遠勝於韶光。
朔陽分花拂柳,耳畔紫燕呢喃,他心中油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恓惶,眼前這很牛逼的一切境遇是不是一場夢,等夢醒時分會不會被打回原形?未來等待著自己的到底會是什麼?
而今的境況,雖非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可由一個萬眾睚眥的廢柴一躍成為一個自帶背光的上院弟子,這反差也是很逆天的。自己薄薄的盔甲能不能護住那顆脆弱的玻璃心呀?這份驟然而至的牛逼放閃是不是像夕陽那樣不能久長?
身邊走著一對男女,隻聽男的對女的說,雲兒,你看,夕照多美。
女的甩了一下遮目的青絲,向西天看了一眼,說,是很美,但會讓人產生恓惶惆悵的情緒。
看來,夕陽不是一個人的心事。
進階到了門檻很高的上院,而入住的通行證是誤打誤撞僥幸得來的,這不免讓朔陽感覺惶恐不安。
就在朔陽一邊走一邊患得患失之際,突然感覺周圍白光閃現,他一愣之後發現自己已經被一圈亮晶晶的光柱圍了起來。朔陽心裏一驚,猛然醒悟他已經陷入了一種圖騰柱陣裏了。
所謂圖騰柱是修魂者用來圍困封殺敵人的一種魂器,因為柱子上繪有代表某種靈的圖案而得名。
作為一個修魂者不僅需要掌握身體飛升變化之術、移山挪海的搬運之術以及禦使鬼神之術等各種法門外,他也必須學會從外界捕捉靈和魂魄來煉育魂器、魂兵,借以提高自己防禦或進攻的戰鬥力。
所謂魂器,就是修魂者把從外界捕捉到的靈,如山靈、水靈、火靈以及各種動物之靈等,寄寓在某種無生命的物質之上而培育出來的武器。修煉者到了修魂師的層次就可以煉製培育魂器;所謂魂兵,是修煉者捕捉到的各類動物或精怪甚至是聖神的靈氣或魂魄,放在自己的識海中飼養馴化,使其逐漸達到來源者的戰鬥力甚至超越其本身,臨敵時便可化體賦形呼之而出。修煉者到了修魂家的層次才能煉育比較低等的魂兵。
朔陽發現自己被圖騰柱圈住後,一瞬間,周圍一根根圖騰柱由蠟燭大小變成了碗口粗細數丈餘高的光柱,光柱射出的豪光構成了一堵光牆,把朔陽圍困在裏麵。朔陽急忙向外衝,可沒等接近光牆,他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推了回來,幾次往外衝都沒有衝出去。
朔陽轉身,透過光牆影影綽綽看見外麵站著水蛟和潘爾螭以及他們的女朋友號稱七葉一枝花的玫茨和洋妞曼陀羅婆等一群人。這些人被光線映照得走了形,但也能看見他們正在歡欣鼓舞地看著楚山猶如唐吉歌德撞風車似的在光圈裏橫衝直撞。在他們的後麵,聚攏來一群吃瓜群眾,在津津有味地看著熱鬧。
“水蛟、潘爾螭,你們要幹什麼?”朔陽喊叫著向他們衝去,可沒衝幾步就被光牆彈了回來,而且他感覺周圍的空間越來越小,仿佛四麵和空中都有一堵牆向他壓來,壓得他幾乎喘不過來氣,但他仍然像一隻困獸似的左衝右突。
“別困獸猶鬥了,你的掙紮徒勞的。”水蛟陰森的聲音傳了過來,“我這是山獸神柱陣,一會你就會被山獸之靈的強大場勢壓死,除非你跪地求饒。”
山獸神柱是像山一樣的上古混元之獸——山獸的骨頭煉製的,雖然山獸已經滅絕,但這種獸的靈仍然寄寓在它的骨頭上,經過魔神的培育和煉製,形成了變化多端並具有強大能量的魂器,一直傳到了現代。這種魂器的特點是,形成強大的場勢通過擠壓將被圍困的敵人封殺。
“水蛟、潘爾螭,你們欺人太甚。”朔陽被擠壓得已經有氣無力,“我和你們有什麼仇恨,竟然下此黑手?”
“你這個廢柴,憑什麼與我搶女人?”水蛟義憤填膺的聲音傳了過來,“不知道我殺得一手好人嗎?你真是不想活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
“第一,你從此不再與墨菲來往,永生永世;第二,你寫一個‘我朔陽願做水蛟和潘爾螭的奴仆,永生永世!’掛在脖子上,在這裏跪三天三夜。這樣,我們的恩怨才算了結。”
“水蛟,老子今天和你拚了!”朔陽喊叫著再次朝水蛟撲去,或許因為暴怒了,他這次向前多奔了一步,但終於還是被強大的壓力反彈回來,咣鐺一聲摔倒在地上。
朔陽像一頭在屠刀麵前的豬,躺倒在地上。
在哪裏跌倒了,就從哪裏爬起來哭。可因為來自周遭的壓力太大,朔陽是爬不起來了,但他也沒哭,而是扯出江姐就義前的寧死不屈的表情。他心想,自己目前的處境,就像被太監強奸一樣,反抗是痛苦,從了也是痛苦,索性裝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