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地收拾自己,快速地吃快速的喝,我的身體似乎真的是缺乏著各種能量,鄭世禹端上來的所有東西,我都一掃而空,不顧形象,狼吞虎咽。食物的飽腹感給了我一種實實在在的感覺,讓我覺得自己是實在的站在這片土地上,而不是在虛無縹緲的夢境裏。
有時候想想,就算是夢境又怎麼樣呢?我的思想是我自己的,感情也是自己的,如果可以,我倒是願意活在夢裏,至少無論發生什麼淒淒慘慘戚戚,我都可以告訴自己,這是假的,現實是更加美好的。
說我是在自我麻痹也好,是在逃避現實也好,我隻是,不想痛苦罷了,又有誰,喜歡痛苦呢?
想來,初中的時候,班上很流行一個外號叫非主流之母的人,大家說她吸毒雙性戀自殘……那時候熱血的少年少女們都不斷地模仿她,似乎覺得傷感才是活著的證明,似乎隻有這樣才是與眾不同。
她說:“我將一次又一次的死去,來證明生命是永遠存在的。”
可是,那個所謂鼻祖也會成長,也會最終笑著麵對自己的那段過往,然後覺得,還是幸福比較好,痛苦什麼的,都隻能是過度罷了。
所有人都要學會從痛苦中掙脫出來,隻是,又有誰知道什麼時候可以脫身呢?
若是走出痛苦,便是讓我忘記金恩勝,忘記和他相處的日子,我又是不是就真的選擇開心健康的微笑呢……
泰戈爾說過,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站在你麵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明知道彼此相愛卻不能在一起,而是魚和鳥,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我小的時候很認同這段話,現在覺得,全TMD是放屁,最遙遠的距離,就是陰陽兩隔,就是你死了,而我還活著。
罷了罷了,不想也罷。
我和鄭世禹一起出現在金恩勝的葬禮上,眼前是他巨大的黑白照片,照片裏的他,是在微笑的。
我精心挑選了鄭世禹買給我的那件衣服,這是他唯一送給我的禮物,那還是我住在他家的時候,他工作了好幾天都沒有回來,好不容易等到他回來,他就把這件衣服遞給我。
“我也不是很會挑衣服,但是今天那個設計師把一堆衣服照片給我的搭檔挑選的時候,我就直接相中了這一件,我覺得你穿一定會很好看的。”他慵懶的笑著,躺倒在沙發上,“來來來,試一下衣服給我看。”
這是一條紅色黑相間的裙子,已經近似於禮服,正紅為底色,露出半邊肩膀,加著半邊黑色小馬甲的設計,裙子前麵短,後麵的裙擺很大,褶皺著,雖然是夏裝,但是布料看上去有一些厚實,能夠撐得住裙子的版型,很有設計感。
我一直還都是穿著小女生的衣服,這件有點像是時裝,當時的我有點傻,但是覺得好看還是抱著試試的感覺穿上去了。
然後他抱著手臂對著我笑得很開心,“好看好看!你肯定也沒有穿過這樣的衣服吧,以後我會給你多帶衣服的。”
“啊,可是這樣的衣服,我都不好意思穿出去,像是舞台裝,太好看了。”我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也覺得倒是一種意外的氣場,都不像一直怯懦的自己了。
“什麼穿不出去?這麼好看有什麼好怕的。”他站起來,摸了摸我的頭,他每次摸我的頭,我都覺得像是在哄小孩子。
“可是……”
“別可是啊,這衣服可貴了,專業造型師設計的,女明星一般也就是試穿拍個照的,我這直接給你買下來了,你可別說讓我去退了啊……”
他的表情賤賤的,一臉威逼利誘的樣子,然後我就很慫的收下了衣服。
然後我還是從來沒有穿過,我很少穿紅色,倒不是我不喜歡,而是紅色太璀璨,太豔麗了,我總覺得自己撐不住那份鮮豔。
今天是我第一次穿這身衣服,卻是在金恩勝的葬禮上。
在大家都穿著莊重的黑色的時候,我一個人穿著這紅色的裙子,招搖的走了進來。
在門口的時候,保安還把我攔了下來,他覺得我不夠嚴肅,麵對死亡不能夠穿這件衣服。
你們懂什麼?除了紅色,還有什麼顏色能夠配得上死亡?還有什麼能夠配得上倒在櫻花林裏的金恩勝?還有什麼能夠配得上流幹血液的他?
或者說,金恩勝他都喜歡我這身衣服,你們有什麼資格攔我下來?
然後我對著那個保安的眼睛,帶著戰氣,下著指令,“別攔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