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鄭世禹對著我瞪大了眼睛,眼睛裏滿是不敢相信和驚恐,他向我飛奔而來。
我低下頭,又盯著自己的心髒,血就從那隻手裏汩汩的冒了出來,幸好這隻手還在我的身體裏,不然沒有被堵住的傷口應該更是血流如注吧,動脈血,應該是噴射出來的。
剜心,我想到了這個詞語。
這麼多年做過的夢在大腦裏一個一個的漂浮而過,每個瞬間都漫長的可怕,足夠我不斷的回憶。每個十五都會夢到的沒有心髒的自己,夢到被掏空心髒。所以,那些夢境也是對我的一個暗示嗎?
那麼,我曾經夢到我被金恩勝剜去了心,這隻手,又是屬於誰的呢?
好疼,那隻手蠕動著似乎想要從我的身體裏抽出去,沒有思考,我就下意識得一把抓住這隻手,然後用自己最後的力氣回過頭。
那隻手的主人滿臉淚水,眼淚還在不斷地從眼睛裏滑落,他的嘴半張著,動了動,我看懂了他的唇語。是三個字:對不起。
然後隻覺得胸口的疼痛更加劇烈了,但是隻有一下,便覺得疼痛處演變成了一種空虛的感覺,這次的空虛不再是心靈,還是身體了。心髒少了,一瞬間我隻覺得風穿過空洞的時候涼涼的,有些冷。
金恩勝,果然是你,為什麼要挖出我的心呢?
被剜心之人,要吃掉自己最愛之人的心髒。用自己的死亡驗證了這一點,我是不是也應該滿足了。
身子失去平衡,往後倒下去,似乎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這懷抱好暖和,但是我還沒有來得及再好好感受這一份溫暖,就越發覺得意識漸漸的模糊,真的就是困意。
好困又好累,沒有力氣打哈氣,隻是覺得連睜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
原來死亡真的就像是一場睡眠,無論是睡眠還是死亡,都會醒的,隻是醒來之後自己的形態不同了。
我沒有反抗困倦,隻是閉上眼睛,眼前最後看到的景象,是金恩勝把我的心塞到了他自己嘴裏,我的心還在跳動,血液順著他的嘴流了下來。
吃吧,吃吧金恩勝,不用覺得對不起我,被煉化,那麼疼,唯有吃下最愛之人的心才可以緩解,我的心可以讓你不痛,多好啊!
我終於,為你做了一件事情了。
……
氣力逐漸恢複了,睜開眼睛,眼前卻依然是一片昏暗,而我躺在床上,還是熟悉的場景,就是我在鄭世禹家睡得那個房間,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我還在睡夢中一樣,會不會是現在還是晚上,我又做夢了?
我晃晃腦袋,動動手腳,然後就很確定自己確實是已經死了,因為我覺得自己動了,而身體還是一動不動的。
我坐起來,活動了一下,盯著自己的身體望了一陣子,衣服已經被換過了,不知道是誰換的,摸摸自己的臉,好冷,摸摸自己的心髒,哦,還是沒有的,隻是裏麵填充了一些不知名物體,不過倒還是完貼合的。
真的好神奇,我可以任意的把手放在床鋪的中間,也就是穿過物體,穿過被子什麼的,要不要接觸物體,完全就是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我玩的不亦樂乎。反正死了,悲傷又能怎麼樣,不如享受一下作為一隻鬼的福利。
之前我怎麼沒發現,我還真的是一個容易滿足隨遇而安的人。
隻覺得身體各處都好輕,站起來,輕輕一跳,一下子就可以跳好高,隻要自己的願意還可以隨意的飄在空中,倒是真的比我用戰氣飛起來還要自由方便,
這麼想一想之前的鬼片也是不夠還原,因為鬼也和人一樣,不會願意就擠在一些很狹窄的地方的,又不是要故意嚇人的。至少我死了之後似乎和活著的想法沒有什麼區別。
想著,加大了氣力,又調了一下,“咚——”我的腦袋撞在了房頂上,一聲清脆的碰撞聲。
好疼!我不是自己想要穿過這房頂的嗎?怎麼會還是會撞到的!不甘心的我飄上去,用手試探著房頂。
似乎每一次都是隻能摸到房頂,而不能穿過它,急忙飄回床邊,再用手試探床,可以穿過啊……
好奇怪,這是怎麼回事。
然後我就開始了整個房間到處試探的過程,最後得出結論:房間裏的東西我都可以任意的穿過,而隻要是牆壁,可以穿過這個房間出去的,就都不可以,準確的來說,我碰到門的時候,還會覺得有點不舒服,因為直接就被彈回去了。
我很確定,我是被關在這個房間裏了,鄭世禹應該是把我的身體帶了回來,然後把我的身體和靈魂都留在了這個房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