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1 / 3)

第一章

早上6點鍾,康欣就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在深圳工作已經10年了的她,早就習慣早上睡懶覺。因為深圳特區的工作時間是早九晚五。不知什麼原因,可是這一段時間早上6點鍾就會莫名其妙地醒來,那怕是再晚睡都是這樣。康欣伸了一下懶腰後,懶洋洋地走到鏡子前麵,理了理頭發,看著兩隻黑得象熊貓眼一樣的眼圈,她就想,也許真的要去看醫生了。

太早了,還是不要吵醒她,讓她睡吧,康欣想。

康欣想到去看醫生,就想起好久沒有與劉愛聯係了。於是,她來到電話機旁拿起電話拔號碼,當拔到“221”三位數時,才想起來現在還是早晨,抬頭看了看掛在牆壁上的鍾,是六點三十五分。

康欣打電話想找的劉愛,是高中同學。一個清秀文靜的女孩,不,應該說女人了。

劉愛,現在是深圳東海人民醫院的一位婦科醫生。

1995年春節過後,她、劉愛,還有另一位同學管豔,停薪留職後來到了深圳。

那時,她們來深圳多少有點衝動,確切地說是為了逃避。

按劉愛自己的表述是,自己是為了忘卻不幸婚姻的痛苦而來深圳;康欣和管豔是為了擺脫緋文的糾纏;到底為啥?也許到現在都沒有確切的答案。難怪說深圳是個情感避難所,情感出現狀況的男男女女都一個勁地往這兒跑。

不過說慘的話,還算是劉愛。

據說,他的老公不但好賭,而且又好色,使性格天生內向、文靜的劉愛見到這兩個女哥們,一個勁地說受不了這個品德不好的老公。於是,膽量不大的她也作出了人生中最膽大事情,與結婚一年的老公離婚。

那天,劉愛辦完離婚手續後,想好好休息一下,剛剛到家門口,就被媽媽擋在了門外。向來把離婚當成犯罪一樣看待的媽媽氣憤地,不、應該說是憤怒地用手指著對她說:“你呀,真是傷風敗俗。我們劉家從來都沒有人離婚,就是你給破壞了。告訴你,你就是離了婚,家裏也不許你回,你想去哪就去哪。”

一氣之下,劉愛象瘋子一樣地跑到了康欣的家,抱著她說:“這下我怎麼辦呢?”

“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離婚了嗎。天下又不是你一個人離婚,真是的!”康欣就是康欣,沒有一句溫柔的安慰話,從來就是痛痛快快地說。

“可是我們這裏是小縣城呀!”劉愛搖著康欣的身子說。

“小縣城又怎樣?不是人呀,就不允許離婚?你怕的話就不要離嗎!”顯然,康欣有點不耐煩了。

“不是我怕,是我爸爸媽媽不理解。”

“父母的事好說。誰的父母不痛自己的女兒呀?慢慢來吧。好了好了,不說了。沒地方去是吧,那就同我去深圳混吧!”

“你真的去深圳呀?”劉愛瞪大著兩個眼睛看著康欣。

“怎麼了,天會塌下來嗎?你知道我的,說到做到。”康欣擺出一幅得意的樣子,來回走動。

其實,她了解劉愛的性格,隻有這樣才會給她帶來好奇和衝動。也隻有這樣,她才會跟著康欣和管豔一起去深圳。10多年的同學經曆中,劉愛每一次重大的決定都是在這種狀態下發生。

劉愛開始沉不住氣了“你真的請好假了?管豔也請到了假嗎?我不知能不能請到假。”劉愛不停地搖晃著康欣的手問。

康欣眯著嫵媚眼看著劉愛。〈劉愛說康欣這種眼光,最容易征服自己。於是,每次關鍵時刻她都放出這種眼光。一種女人用來征服男人的眼光為什麼會在劉愛身上起作用,她自己說也不清。〉“你說呢!我們能請不到假嗎?”電量越來越足了。

“快說呀!”劉愛開始發嗲。

這時的康欣就象是一個說故事的高手擺起譜來了,故弄玄虛:“你說我會請不到假嗎?你知道的,我們那位局長大人是一位好色的男人。我隨便在他麵前放放電,給他吃點小小的豆腐,不就是搞掂了。”

劉愛重重地拍了一下康欣驚訝地問:“不會吧,你與老頭那個了呀,你值嗎?”

“你想打死人呀。什麼那個這個的,我有那麼容易上當嗎?你呀,好好學吧!”康欣意味深長地在劉愛身上拍了拍,微笑著。

這時的劉愛真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傻呼呼地看著康欣……

“走吧,我們就找管豔吧。”劉愛還沒有緩過神來,康欣拉起她就走了。

23歲的管豔,青春靚麗、婀娜多姿。確切地說長得有點西域化,感覺象混血兒。

1.68米的個兒,身材苗條又豐滿,尤其是走起路來,特別吸引人。

夏日內,性格外向的她喜歡穿好薄又貼身的衣服,紮在牛仔褲下,尤其顯眼。難怪康欣會當麵對她說“不要太性感了,男人會把你吃掉的。”

管豔才不管那麼多,有時走在街道上,她還故意昂首挺胸!

她們在一起換衣服時,管豔見了康欣豐滿的身材,就會戲謔地說“你不是也象我一樣風情萬種嗎!”

其實,管豔說得一點也沒錯。她與管豔稱得上是一對水靈靈的美人胚子。

身高169公分的康欣,三圍令女人羨慕,要突出的地方就突出,要細的地方就細,而且膚色又白裏透紅,羨慕死了管豔。她總是說,要有康欣的膚色就好了。

她們從幼兒園一直同學到大學畢業。當時好多人不相信這兩個漂亮的女人還能考取大學。在大學時,她們又成了眾多男性追求的對象。整日裏膽量大一點的男同學就象蝴蝶一樣圍著她兩轉。

好多男同學私下議論說,誰有福氣娶到這兩位其中的一個,那少活幾年都值得的。

也許是命運的安排,兩人大學畢業都回到了家鄉。管豔分配到了團縣委,康欣分配到了財政局。她們兩人都感覺好慶幸,命運對她們那麼偏愛。因為,兩個人的家庭都沒有什麼背景,卻能分配到這麼好的單位上班。那可是一般人不能想的事呀。

當時,她們倆的工作分配就象炸彈爆炸一樣,把小縣城給掀了個底。“美女加領導”-----那可是精彩的故事!

那時,她們的故事在辦公室、在餐桌上都是議論的主題。

說什麼,縣委書記是愛才的,一句“兩位女大學生是人才,要放在關鍵地方培養培養。”的表態,就使她們順利成章地分到了團縣委和財政局上班。

又據小道消息說,這個書記也真是愛才的好領導,有事沒事都往她們上班的地方鑽。

也不知道什麼原因,過了不久,縣委書記來了一個180度轉彎:“這兩個女人經常打扮得妖裏妖氣,不能留在行政部門,會影響單位形象。”但是,這位準備要清除她們出行政單位的縣委書記說完這些話不久,自己就被市紀委“雙規”了。

那時,這個隻有6萬多人口的小縣城,把她們兩人與這位縣委書記的故事傳得有板有眼、沸沸揚揚。

------一種版本說:有一次書記出差到省城,偶然的機會與這兩位美女吃了頓飯。飯桌上酒意朦朧的書記吐真言:你們想分配到哪個單位都行,隻要你們同意回家鄉。那時兩位清澈見底的清純少女,滿口就答應了回家,後來她們也就如願地分配到了想去的單位。

-------還有一種版本說:她們在大學時就是被縣委書記包的情人,還怕會分不到好單位呀。

------另外一種板本就更加神乎其神:說她們兩人在與縣委書記吃飯時,隻要書記答應她們能夠分配到自己想去的地方,回家後兩人都當書記的情人。後來,也不知什麼原因,兩位帶刺的玫瑰宣布與這位書記脫離情人關係,並告發了書記,這位書記才被市紀委“雙規”的故事。

對於這些康欣和管豔沒有去給任何人解釋,包括自己的父母。但,隻有劉愛相信她們是無辜的。也就是這件事發生後,她們兩人就作出了要離開家鄉去深圳的決定。

那天,天氣真象生氣的女人,整天的“臉”都沒有舒展開來,陰沉沉的。

三個人相約來到從小就喜歡去的好地方----康橋。那是康欣老家後麵的一片連綿不斷的山脈。

對於康橋,可以說是她們心中的向往、神聖不可侵犯。她們形容康橋----你開心時它給你祝賀,你受挫時它給你力量,你迷茫時它給你方向……

10多年來,不管是喜悅的心情、還是遇到困難時候,三人都會不約而同地想去這個令她們夢魂牽繞的地方。

這是一個神奇的地方,高聳的山一座座錯落有致地延伸了20多公裏,海拔平均高度800多米,最高峰1231米。

神奇的是在海拔1千多米的高峰上沒有一棵冠樹,而是望不到邊際綠油油的青草,據說有5萬多平方米。

最高峰的山腳下,是一片片高聳入雲般的原始森林;山腰上曝布飛瀉而下,遠遠望去宛如一條銀白色絲綢飄蕩在雲海中,頗為壯觀。真有點“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曝布掛前川”之味。

曝布瀉下的水在山腳下彙流成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河,長年不盡地流向遠方,滋潤了一代又一代勤勞的山區鄉親們。

小村莊的人都姓康,美麗而又水靈靈的康欣老家就座落在山腳下。據說當年紅軍離開這裏去長征後,留下的工農紅軍還在這裏打過了遊擊。當地老百姓說這裏出的一名將軍和山峰上那些舊堡壘就是證明。

對於曆史流下的故事和舊址,康欣她們沒有更多的去追憶,她們關心和喜歡隻是這裏的風景和遠離城市的那份寧靜安謐。這裏沒有人心的揣摸、勢利的爭奪。雖然說不上富裕,甚至可以說還很貧窮,但是這裏的山美水美人也美。

象往常一樣三個人什麼也沒有帶,隻是相約地來到了她們喜歡的那片森林下,靜靜地坐在草地上,享受著大自然所賜予的一切。因為是陰天,廣闊又靜謐的森林顯得比以往更寧靜,寧靜的似乎有點毛骨悚然,好在一陣陣此彼伏歡歌般的鳥語聲給寧靜的山林增加了一份生機。

康欣抬頭望著天空上飛翔的大鷹,深情地說:“如果人可以象它們一樣自由地在天空中飛來飛去多好呀!”

“沒有煩惱、沒有束縛、那是一種多美的感覺!”管豔眼睜睜地望著飛得越來越遠的大鷹感慨地呼應。

劉愛聽著姐妹象詩人般的語言,也忍不住發著感歎說:“是呀,飛吧、飛吧,讓我們隨著它飛到深圳去吧!”

人的一生中作出重大決定日子是不多的,特別是對於幾個從來就沒有出過遠門的女人來說更是不多。真的要離開生活了二十、一二年養育自己的家鄉和親人,她們心中也有一股說不出的滋味。今後的路到底怎樣走、前麵到底將會發生什麼?她們是無法想象,其實沒有過多地去想。

小縣城人們早已習慣了上學----工作----結婚---生小孩-----養老----送終的傳統生活方式。辭別令人羨慕的工作,背井離鄉去遠方生活和工作,是生活在這裏的父老鄉親們永遠也無法想通和接受的行動。

父輩們搜集所有的記憶,也隻能找到老一輩去廣東挑鹽回家鄉銷售的故事,當時稱為“過廣東”。

可她們是大學生呀!又有好多人連作夢都想而又想不到的工作,有必要離開家鄉和親人,遠走他鄉嗎?

昨天,她們三個人辦好了停薪留職的手續,給家人正式宣布這個消息後,她們的爸爸媽媽象所有的父母親一樣是那樣的憂心忡忡,而又顯得那麼無奈,因為她們畢竟不是當年還在讀小學的兒女了。

-----康欣的爸爸說:你放著好好的工作不要,非要去深圳,值嗎?----管豔媽媽說:其實我們知道你們倆是冤枉的,我們相信你們,何必要離開家鄉出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