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鯪母親的祭日,毒辣的陽光簡直要吞噬整片大地。柯橋打來一個電話,說要鯪一起去墓地看看,鯪心中百味雜陳,她的爸爸,從小無視她的存在,如今卻大發慈悲看她可憐的母親,人,總是善變的,包括畜生。
化點淡淡的妝,遮住昨夜留下的黑眼圈,準備起身,聽到了車鳴聲。幾個穿著黑西裝的保鏢林立各處,車門沒開,整股陰鬱充滿空氣,令人窒息。鯪站在門口,僵硬地等待上門的人。車門被扭動,小小的聲音發出威嚴的宣誓,一張多年未見的臉又出現在她的生活裏。除了自己,還有誰能知道他的年齡?!黑色緊身長褲,墨綠光澤的襯衫中鑲著一枚亮橘色的寶石,那麼顯眼,有型的頭發,年輕帥氣的臉,知道他真實年齡是42歲的人也估計大跌眼鏡了,特別是他身上的氣質。
尷尬的關係,尷尬的開場白。
"你還好嗎?多年不見了。。。。今天你母親祭日,一起去吧。"簡單明了,他有不易察覺的臉色。
"…終於告訴我她埋在哪了啊…真感謝你…後媽不來嗎?""別鬧,認真過完今天!",嗬嗬,終於嚴厲了!他知道什麼叫認真嗎?究竟是自己鬧了什麼!越想心中就越寒冷。隨他吧,今天,隻為了母親。
山上的小路曲曲折折,剛下的小雨洗新每一片綠葉,兩雙腳沉重踏在紅色的泥土上,無言走著。一段下坡路,一座墳墓,孤零零,催人淚。鯪的淚不停地流,頭不停地搖,仿佛回到失去媽媽的那一刻,她的媽媽,一個人躺在這潮濕的泥土地下,十幾年媽媽會想她嗎?媽媽一定很想找她吧,媽媽一定很想不要再一個人在這躺著了吧!慘烈大哭,鼻酸,委屈,抱怨,每一條血管就要爆開!"媽…你還認得我吧,我沒有忘記你,…我…隻是…隻…是…從來都不知道…你在哪!"止不住的嗚咽,瘦弱的身體無力垂掛在空氣裏。若是有來生,如果還認得路,一定回到溫暖的懷裏,認認真真睡上一覺,盡管天亮你依舊不在。
按照老家的祭墓的方式,點上幾柱香,灑下半杯酒,就結束了看望。柯橋一身幹淨地站著,泛黃的草、泥濘的土都在嘲笑他。其實,雙腳已經在發顫,眼裏透露些許驚慌,心中的愧疚不時刺激事實上仍舊幼稚的自己,有終一日,會有報應的吧…。
"走吧,別那麼傷心,她已經不在了,我知道我很對不住你,…對不起…""爸,今天我叫你一聲爸,因為我的媽媽在這裏,我騙自己這一切回歸到四歲前,爸,我不懂,不懂你為何…放棄她放棄我,她不在了,我也不用你告訴我什麼,什麼是我不知道的,你沒說的,但你究竟是爸爸,你不用感到愧疚,我並不討厭你,也沒有權利數落你,爸,我替媽媽活著,一直為她活著。"鯪正視他的眼睛,終於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