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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塵將Lynn交給Luryne後便回到了自己的店鋪。
近些日子卡夏都沒有來過Lethe酒吧——事實上自從去年年末的西城工業區爆炸事件以來,卡夏就沒有再光顧Lethe了。
孩子不在的話,果然老人就會很寂寞啊。
白塵一邊自我嘲諷,一邊準備著開店。
雖然這兩年來澤辛並不安穩,但自己的生活倒是出奇的平靜,遠離Rea之間的紛爭,遠離Lynn的複仇計劃,妻子過世後就一直六十年如一日的守著這裏——說起來無論是戰爭爆發還是疫病蔓延,這小而不起眼的店鋪倒是依然勉強維持著。
一成不變的日子排開令人感到乏味外,還是有不少好處的。
開門營業後不久,就有顧客光臨了,不過盡是些熟識的麵孔,白塵歎了口氣,把有些長的頭發一股腦紮起來,再次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
“白塵?”突然有人從背後叫道,白塵轉過頭去,意料之外的是希瑞爾。
“你怎麼來這兒了?”白塵微笑著問,“也不提前聯係下我。”
“能單獨聊聊嗎?”希瑞爾今天一反常態的嚴肅,“有些重要的事想和你說。”
“嗯……等我忙完手頭的活,”白塵疑惑地看著希瑞爾,“什麼事啊?”
“一會兒再說,我還是在二樓等你。”希瑞爾並沒有直接回答。
“行吧,我馬上就好。”白塵這時心裏大約知曉他想說的‘重要的事’是什麼了,所以也沒有追問,“你等我十分鍾吧。”
“嗯。”希瑞爾簡單地應了一聲,便徑直推開工作間的小門上樓去了。
白塵匆忙趕到二樓時,希瑞爾正在看一份自己早晨放在桌上的報紙。
“嘿,讓你久等了。”
“沒事……本來今天來就是想拜托你一件事的。”希瑞爾收起報紙,苦笑著說道,“關於Lynn的事。”
“你知道我已經不想插手這些了,無論是源種還是異種集團,或者是你們的收尾人,我都早就已經退出了。”白塵聳聳肩說,希望能夠委婉地推脫掉這個委托。
“我是知道,但能夠找到Lynn的人隻有你了。”
“所以你想讓我把Lynn抓來交給你嗎?”白塵也變得嚴肅起來,注視著希瑞爾說,“那是不可能的。”
“即使他在四處殺人?”
“是的。”白塵肯定地回答。
“這樣下去,人類就會知道Rea的存在,後果是什麼,你應該知道。”希瑞爾的語氣顯得有些急躁,“你難道不擔心嗎?”
“我絕不會再讓你們囚禁Lynn,準確的說,任何人都不可以。”白塵對希瑞爾的話感到莫名的惱火,“至於他所犯的錯,有必要的話,我會親自解決。”
“你不可能預料到他會幹出什麼瘋狂的事來,上次的爆炸事件也是,已經有那麼多人死了。”希瑞爾依然試圖勸說白塵,“Lynn現在真是瘋了!”
白塵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猛地起身用術式擊碎了麵前的桌子——希瑞爾顯然被他的這一舉動嚇到了,吃驚地抬頭看著白塵。
“58年前第一次遇見Lynn的時候,剛剛經曆喪女之痛的我就已經把他當做自己的孩子了,也許沒有家室的你難以理解這種心情——無論自己的孩子犯了多大的錯,父母親即便心裏再生氣,那也隻能是自己去教訓他打罵他,而別人卻不可以。”
“而且我並不認為現在的狀態就比Rea的秘密大白於天下好多少,這三十年裏還是有那麼多的人死去。你們收尾人的工作事實上也隻是在縱容這些行為罷了,讓他們覺得即使殺了人也沒問題。可有多少異種失去了同胞,又有多少源種失去了親人?而那些被殺了滅口的無辜人類呢?他們也有家人不是嗎。”
“原本隻是因為辛德亞的死而展開的小爭端,現在卻逐漸演變成異種與源種之間的血海深仇了。或許當人類開始想要再次消滅我們的時候,Rea才能再一次意識到自己是一個整體。”
希瑞爾無奈地笑了起來,神情悲傷的再次開口:“是的,你說的並沒有錯,我做的事並不是完全正確的,在這個瘋狂的時代裏,Lynn也可能並不是欠下血債最多的人。”
“每個人都想保護自己最愛的人,就像你把Lynn和卡夏視為自己的親人,這是無可厚非的,可惜我……早就失去了想要守護的東西。我隻是一味地做著自以為是正確的蠢事,因為如果連這樣愚蠢的目標都沒有的話,我就真的隻剩一副空蕩蕩的軀殼了。”
希瑞爾緩緩站起來,又看了白塵一眼,似乎想要再說些什麼,但最終也隻是維持著這駭人的寂靜離開了酒吧。
傷口愈合了,但疤痕還在;碎片粘合了,但裂縫還在。
總以為自己早已擺脫了那些不堪的往事,鏡子中卻依舊映出同樣悲傷寂寥的身影,而想要逃避的痛苦也在幾十年的歲月裏逐漸發酵成了永生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