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色朦朧,月光皎皎。寧靜的初冬夜晚,在這寂而無聲的四下襯托中,顯得格外突兀。
月光下,有飛影閃過,狡黠如狐,輾轉消失在某個偏殿之中,不見蹤跡。
那身影動作嫻熟,很快抵達了偏殿的一隅,她望著那牌匾上,折射著月光的‘禦膳房’三個大字,下意識咽了口唾沫,顯得極為垂涎。
“我就知道,你夜裏頭定然不安穩。”正是時,一道聲音傳來,侵入姑娘的耳畔之中。
莫長安一動不動,即便不回頭去看,也心中知道,話的人除了夜白,不會再有第二個人。
如此想著,她慢悠悠的轉身看他,歪頭咧嘴,笑眯眯問:“師叔這大半夜的,怎的也睡不安穩?莫非是……與我一同都餓了?”
一邊,她一邊不羈的揚了揚眉梢,若非一張臉玉雪通透,恐怕就是男兒郎也不不比她來的看起來紈絝。
她歪著腦袋看向夜白,就見朦朧的月色下,夜白一襲潑墨白衣,如仙如妖,眉眼清冽似蓮,那不苟言笑的模樣,頗有幾分禁欲的冷峻。
夜白看了眼她,不慌不忙的走上前去,淡淡回道:“夜裏夢多,睡不著。”
他近來處在這靈虛寶鏡之中,修為尚未恢複,便時常夢到從前,隻這些回憶對他來,已然遠去,他私心裏其實……並不願記起。
故而,夢醒之後,他輾轉之中再睡不著,便兀自起身,也不知自己究竟想了什麼,繞來繞去,便驀然到了禦膳房前。
對此,夜白自是無法言喻,他自己倒是沒有饑餓的感覺,但一想到恢複了修為之後,姑娘體力消耗的厲害,便忍不住踱步來此。
“夢多?”莫長安挑眉,笑意闌珊:“師叔,你莫不是夢見什麼舊情人了罷?”
這話的時候,莫長安不過隨口一提,倒也沒有怎麼認真,隻是,她話音一落,夜白的眉梢便及不可見的一蹙,這一幕落在她的眼底,心中不知為何,憋得厲害。
“果然是夢見舊情人了?”姑娘冷哼一聲,轉身便不再去看夜白,隻兀自穿過禦膳房的門,悄無聲息潛入。
“並非如你所想。”夜白眉頭微微擰起一個弧度,忙不迭跟上莫長安的步伐,隨著她一起,穿過屋門入內。
“我省得,這些麼,左右都是師叔的事情,我是管不著的。”手中焰火升騰,莫長安看著四下被照亮的一切,努力平息自己的不悅。
她知道,自己與夜白也算不得什麼關係匪淺,雖夜白言對她歡喜,但實質上她也不算正麵回應過什麼,就是這樣的情況,她沒有資格與惱怒什麼。
可這些想法,她心中都是知道,但僅僅隻是知道,臨到這個節骨眼,她就是忍不住為之不悅,想要與夜白發脾氣。
一邊想,她一邊深覺別扭,也不去理會追上前來的夜白,便兀自走到一旁的灶火邊上,一副思量著吃什麼的模樣,全然掩飾了心中的情緒。
夜白見莫長安不理自己,心下微微一窒,卻還是伸手扶住她的肩膀,神色認真至極:“長安,我夢到的,隻是從前的一些舊事,與男女之情無關。”
他逼著她看向自己,兩相對視、眸光交彙,在這漆黑而無聲的黑暗中,徒增曖昧與漣漪,讓人心尖微顫。
“咳,師叔,我……我曉得了。”心髒猛然一跳,莫長安咽了口唾沫,掩飾著內心的情緒,道:“咱們要不……先燒個火?”
許多人都,認真的男人最是好看,莫長安從前嗤之以鼻,如今親眼見著夜白如此,簡直再相信不過。
原本這廝就生的瀲灩不可方物,就是她初時對他滿心厭惡,也不得不承認,在容色上,夜白絕對是世上無雙。而現在,這俊雅而清冽的男子對著她深情解釋,讓她一顆少女懵懂的心,轉瞬慌亂無措起來,要不是她素來做戲的功夫很是獨到,恐怕要沉迷他的美色,不可自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