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查驗,果然手帕和藥渣都含有迷幻成分。
“你是因為喝了此藥,才受控於國公夫人,指證清雪下毒對嗎?”夜安離問道。
“奴婢吃過藥後,就神智不清了,後麵的事全都渾渾愕愕的,一慨不記得。”侍書老實地回道。
“兒媳婦,你還有何話說?”老太君半眯著眼,淡淡地看著理國公夫人。
理國公夫人眼神絕望地看向冷書寧,兒子俊美的臉被打得鼻青臉腫,神情萎頓而陰鷙,那是她含辛茹苦養大的,如珠似寶愛護著的兒啊,這麼好的年華,這麼好的家世地位,這麼好的身材相貌,文武雙全,才華橫溢,他應該是意氣風發,風流倜儻的樣子啊,他怎麼能被人恥笑殘疾,怎麼能被人瞧不起?怎麼能成為殺人凶犯?不能,決不能!
理國公夫人心疼如刀絞,淚如雨下!
抬手輕撫兒子額前散落的一縷青絲,溫柔地握住兒子的手:“怎麼這麼傻,怎麼這麼傻?她要和離,和離就是,隻要……隻要那孩子生下來,就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你的病情,你就永遠是理國公府世子,你前途無限,你還有美好的將來啊,為什麼那麼傻?”
冷書寧眼中的陰鷙消逝,換上一層苦楚與痛悔,他撲進理國公夫人懷裏,苦笑:“兒子是真心喜歡她的啊,真心想待她好的,兒子好羨慕別人夫妻齊眉舉案,夫唱婦隨,相親相愛啊,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兒子會得了這種病?為什麼兒子做不成真正的男人啊?”
他越說越激動,臉色也猙獰曲扭起來,猛然推開理國公夫人,指著她道:“一定是你們,你們前世造了孽,今世都報應到我的身上,我不要你這樣的母親,我討厭你這樣的母親。”
“寧兒……”理國公夫人臉色一白,又想過去拉他,冷書寧突然身子高高竄起,向緋雲撲去。
夜安離與冷奕勳幾乎同時出動,一個護住緋雲,另一個則迎上冷書寧,誰知冷書寧竄起的身子突然中途轉了方向,猛地向牆頭撞去。
鮮血四濺,隻聽得理國公夫人一聲淒厲的慘叫:“寧兒……”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所有人都驚得目瞪口呆,整個大廳裏寂靜無聲,緋雲驚駭地看著血肉模糊的冷書寧。
門從身後打開,一直躲在屋裏沒有現身的顧清雪跌跌撞撞衝了出來,當看到地上那個血人時,腳步滯了滯,隨即衝了過去,顫抖著將冷書寧的頭抱在懷裏: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傻?為什麼啊?”
聽到熟悉的聲音,冷書寧竟然掙開了眼,看著眼前心愛的女子正為自己流淚,他眼裏升起一抹心疼,拭著抬手,想要抹去她臉頰的淚水:
“清……清雪,別……別看,會嚇到你。”
顧清雪的淚水流得更凶,哽咽道:“你可以治的,可以治的,我問過太醫,並非天生隱疾,是可以治的啊。”
他怎麼會願意去治,他那麼驕傲,那麼自心又好強的一個人,怎麼會讓人知道,他是不能人道的無能男子。
“別哭,清雪,如此也好,你解脫了,我死後,你回江南吧,不要……不要留在京城,你……你還是處子之身,完全可以再嫁。”傷勢太重,他氣弱遊絲,幾次都差點一口氣閉過去。
顧清雪緊緊抱住他,不停地搖頭:“還記得,十年前的春天嗎?那時櫻花盛開,你站在那顆最美的櫻花樹下對我說的話,還記得嗎?”
冷書寧的目光變得迷離起來,似乎回憶去少年時的光景,眼神驟然一亮,又驚又喜:“你……你知道那是我……”
可是話還沒說完,他抬起的手頹然墜落,氣絕身亡。
一雙俊眸卻還是睜著,滿是不甘和後悔。
顧清雪哭得無聲無息,卻肝腸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