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雪疾步轉出佛室,一眼就看到雲戩,大步流星的趕回來,手中提著他的冰雲劍,衫上盡是鮮血。
“怎麼樣了?我父王可安好?”她看著他走近,掩飾內心的忐忑,平靜的問。
“公主,”他沒有笑,抬手摸著她的臉。他的手好冰、好冰,仿佛剛剛從冰塊裏拔出來,她的心也在一陣陣的發抖。“怎麼了?父王……”
他笑了,“陛下在等你,我帶你去!”
“真的!”她終於開心的撲向他,抱住他,“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雲戩,你永遠也不會欺騙我!”
他皺了皺眉,用力拖住她的手,“快走!”
殿外已是腥風血雨。守殿的護衛隊正和國王的內侍衛們激戰。
“他們怎麼打起來了?”茗雪指指,希望雲戩能給她一個解釋。
雲戩不說話,拉著她走,見人就殺。他已經殺紅眼了,根本隻想在第一時間把她安全的帶出去,所以任何人擋在他身前,都隻有死路一條。
一個內侍衛從房上跳下來,撞在雲戩的劍上,死前,跪著,對她喊了一句:“公主,我是忠於陛下的!陛下死得慘,要報仇啊!”
茗雪驚訝的回身,壯士已倒,死不瞑目。
她掙脫雲戩的手,跑回去合上他的眼睛。雲戩焦急的來拉起她,她推開了他的手,“你告訴我,父王到底在哪裏等我?”
“他……死了!”
“你居然騙我!”茗雪頭腦嗡的一下,身體不爭的軟了下去。
他用力架起她,“堅強些,跟我走!”
“不,騙子,我不跟你走!”
“我是情非得以!”
“那你告訴我,護衛隊為什麼會停止阻擊叛軍?叛軍的禍首到底是誰?殺我父王的又是誰?你可有把那個凶手斬殺?”
他怔了一下,手中的劍也顫了一下,心口忽然湧出一片殷紅。這醒目的顏色,本來應該令她警覺,可是此時她正陷在亡父的噩耗中,對他很漠然。他低著頭矗立了良久,哧的一聲冷笑,“我不相信我嗎?”
“不知道!我要去看看父王,去給他報仇!”她瘋狂的掙出他的臂彎,漫無目的的亂走,心灰意冷,整個人都空了。父王死了,和母後一樣,突然就離她而去,從此這世間就隻剩下她一個人,那場最幸福的大婚不會來了,因為最最可信的雲戩背叛了。他父親叛國了,他是那麼愛他的父親、尊敬他的父親,所以他也叛國了。事得如今,已不得不相信,不得不思考,護衛隊本是忠於父王的,麵對叛軍他們怎麼可能不阻擊?定然是接到了命令不再阻擊,然而,能下那個命令的人,隻有他!
嗬嗬,他還想帶她走。試問,這場夾雜了仇恨的愛,要怎麼樣的繼續下去?他那個叛國的父親,又怎麼能容一個亡國的公主做他的兒媳婦?怎麼能留一個複仇的種子在身邊?當然不會。
所以一切都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傷心的腳步踉蹌的前行,冰涼的淚如注的滑落臉龐,她仿佛看到父王、母後相攜著站在前方,笑著向她招手。“父王,女兒來了!我早該來的,我不該等在這裏。你不要走,不要丟下我!我不該等在這裏,你不要生氣,我不該等在這裏!”
她的話,一個字、一個字錐進他的心裏,比世上最鋒利的刀還傷人,那已經鮮血淋淋的心正在破碎,一片、一片……
他一邊在她身邊斬殺陸續撲過來的敵人,一邊焦急的想要把她喚醒,“茗雪,站住,不要再往回走,聽我說……”一劍下去,血光一片,又是一劍下去,腥氣驟起,他就這樣一邊殺,一邊對她喊:“仔細聽我說!我們的人都死了!護衛隊之所以停止阻擊,是因為……他們都死了!我也受了傷,現在全身都在流血,沒有多少力氣可以浪費,我們必須馬上離開!你聽到了嗎?聽到了嗎?”
她不理他,渾渾噩噩的走。“父王,我不該等在這裏的,不該等他!”
“公主!”他放倒身邊最後一個人,用力拉住她,正要想辦法讓她清醒,對麵又闖來了一波波的黑衣高手,密密麻麻。他緊了緊眉,霍然轉過她的身體,用力夾著,疼得她一激靈,空洞的眼睛終於閃現一抹光澤,於是他深深凝望她,“公主,記著我的話,不要輕易相信別人,但是該信的人,永遠不要懷疑他!好好活著,我會來找你,等我,等我!”
然後他笑了,眼中閃出鑽石一樣的光澤,照亮了她的心。
然後她腦後一疼,便什麼也不知道了,閉眼時最後的印象是……他,的,笑,容……美,如,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