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綿綿的早晨,茗雪離開了翌皇的行宮。
她帶走了浚兒,是他要她帶走的。他說:“你生他不易,養他不易,怎麼可以輕易離開他!朕想要兒子的話,可以找無數的女人來生,帶他走吧!沒娘疼的孩子太可憐……”
她為他留下了浚兒的血,太醫說,陛下的病徹底好了,不會再犯,但她還是為他留下了兒子的血備急。她想,至少,在別的嬪妃為他生下血脈之前,浚兒的血可以為他解去後顧之憂。
走的時候,她想問他會找什麼樣的女人,會不會找那天送他出征的菊妃,但是她沒有問。
有些話可以想想,但是不能問。
就像關於鎮國神器,她想問他可不可把它還給雪國,同樣沒有問出口。他是男人,他是皇帝,他自有他的打算。
也許她可以左右他,但是她覺得,不該左右他。
這樣的事,如果換作雲戩身上,她亦不會問雲戩,就像那晚,其實她很想帶著隼屹一起離開,她知道,如果她問雲戩可不可以的話,雲戩會答應她,但是她不問,她不能問。
陰雨綿綿的時候,她回到了雲戩身邊。彼時,他正隻身矗在雨中,深情凝望她頂著紅傘歸來。他一身英氣,冠頂雨珠燦燦,袍上雨線穿梭,嘴角一抹微笑,輕雨輕塵。
她扔了傘,抱著浚兒,踩著雨水奔向他,濺起一層快樂的水花。
然後,他們雙雙回到客棧。
然後,雪國泒來的人找到了他們,遞給他一封信。他看後沒說什麼,將信向燭焰一碰,燃成了灰燼。
然後,陰雨綿綿的下午,他離開了熟睡中的她,留下一封信:吾妻,待我。
她於是等著他,等著他回來接她,卻等來一個她不想見到的人,一個三角眼,沒鼻子的矮子。
……